【普羅米亞】生如恆焰
此為二次創作。
原作為Trigger板機社作品《Promareプロメア》
燒加AU
CP 里歐．弗緹亞x加洛．提莫斯
02.
天還未亮，經過定時睡眠的里歐便因睡足而醒了過來。
房間內有一道呼吸聲，多了另一個人的存在，里歐在睜眼之前便想起睡前的自己讓那個消防員睡在自己房內，所以沒有做出會驚動守夜人的任何舉動。
睜眼看了看，那有著藍色頭髮的男人還沉沉地睡著，里歐安靜起身，沒有驚動對方地出了房間。
昨日已經去過普羅米波利斯一趟，沒意外的話，接下來應該能有三至四天的時間不用再直闖那個地方帶回危險源。
對燃燒者來說，普羅米波利斯其實很危險。
這點，無論是身為原瘋狂燃燒者的坎羅、梅斯等成員，還是從冰凍警備隊手中救下他們的里歐，其實都很清楚。
確切來說，是普羅米波利斯那些先進科技與發明的使用方式，對燃燒者來說非常危險。
其實應該好好地隱藏自己，躲得遠遠地才是最好的。
但里歐沒有這麼做。
而且他身為首領，還不斷地帶著瘋狂燃燒者們闖入那個危險地帶，進行暴走火燒大飆車，並襲擊大樓建築。
他們都明白，越是將自身攤在陽光下，所有燃燒者就越是危險。
但里歐不得不這樣繼續做下去。
他答應過了，要救出所有被帶走的燃燒者。
在計劃正式執行之前，每一項前置準備都很重要。
就算是這樣可以安穩躲在世界邊陲的日子，也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Boss早！」「早安Boss！」
「早安，辛苦了，昨夜如何？」
「沒有異狀。」
「好，休息前的練習不要忘了，明天要進行訓練。」
「是！」
防守、戒備、訓練。是屬於瘋狂燃燒者們在里歐到來之後的日常。
而那些沒被冰凍警備隊抓走的一般燃燒者，除了要想辦法讓自己能繼續存活下去外，里歐也幫助他們與火焰相處。
他們就像是突然被丟入一個可笑的末日生存遊戲那般。
帶著不屬於人類的能力，看似強大，卻被社會排斥，得要耗盡所有力氣才能辛苦存活。
里歐比誰都明白那有多辛苦，他是熬過來了，但很多人卻無法。
所以他是如此期望著，燃燒者能有一個遠離人類的理想鄉。
晨練、規畫、用餐、搜索，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這樣緩緩走過。
里歐帶著小隊回來時，在迎接隊伍中看見了一個讓他有些意外的新面孔。
「因為不知道能幹嘛，所以…….」加洛抓了抓後腦。
「會不會下廚？」里歐看了他一眼，隨口問。
「呃，會一點吧？」
「不會也無所謂，看你力氣應該夠大，來幫忙。」
於是瘋狂燃燒者們看著新來的消防員被首領順手拎去幫廚。
燃燒者之中當然也有幾個廚藝能過關甚至還不錯的，但也有曾經被里歐嫌棄過絕對不准在烹飪上用火的燃燒者。
在場眾人相覷了一眼，不知道這新來的會在第二關被歸類到哪裡。
雖然里歐也是用火焰強不強來當第一眼標準，但這個標準架構在是否需要嚴格訓練上，跟後續用人沒有絕對直接的關係。
第一關是火焰強度，第二關是飲食類別的生存能力，第三關才是對自我的控制力，也就是使用火焰的部份。
加洛提莫斯勉強過了第二關──可以在下廚時幫忙前置作業並不會搗亂的程度，更多的？在他掌握火焰之前就別想了，首領如是說。
「這不能怪我啊！」加洛忍不住抗議。「普羅米波利斯的廚房普遍沒有火的！會控火的廚師我知道的也不超過兩隻手。」
「所以你有發現嗎？火侯掌控夠好的廚師，呈現出來的料理更美味。」
「……這倒是真的。」
然後，用過中餐後，瘋狂燃燒者們知道，重頭戲來了。
「燃起你的火焰加洛提莫斯，我要進攻了。」
「哇？！哇等等！我可是消防員你不可以要求我點火！」
「你已經點過火了，不要逃避現實。」
坎羅跟梅斯站在旁邊，一同看著男人被他們首領提刀追砍的畫面，很是唏噓。
「我們那時候撐了多久來著？」
「也沒多久。」
燃燒者首領的氣勢超可怕。
近乎手無寸鐵的加洛只能靠以前訓練出來的身體能力躲閃，邊閃還要邊分心回想昨天他是怎麼燃出火焰，怎麼將火焰凝實成形。
但話說回來，昨天那也不是他自己做的啊！
手一甩一擋，好不容易凝聚出來的片狀火焰被還帶著刀鞘的武器敲擊，頓時碎裂四散，加洛愣了愣，發現自己沒感受到過大的衝擊或攻擊力道。
也就是說，這人看似是在威脅他，但其實只是在訓練他。
連試探都不算，因為此刻的加洛提莫斯根本不需要試探，他的能力可以說是完全赤裸地呈現在燃燒者首領面前。
意識到這一點，加洛不知為何，感受到一種難堪，難堪到不爽的程度。
雖不此時此刻明白這樣的感受來源自哪裡，但這不妨礙加洛去用盡全力反擊。
從他立志要當頂尖消防員的那一刻起，他就為此拼盡了全力。
無論如何，他都不願輸給把縱火當娛樂的傢伙。
似是感受到加洛的心態轉變，里歐眼瞳掃過對方空著的雙手，起心動念幫了對方一把。
無論是想弄出什麼樣的武器都好，他都無所畏懼。
所以，讓我看看你的力量。
燃燒者習慣以雙手發出火焰，初學者更是逃不過這個規律，加洛抬手格擋，掌心的火焰順著軌跡展開，在粗壯手臂上進一步形成防禦鎧甲，最後在掌心形成武器。
是槍。
而且是冷凍槍的形狀。
不遠處的坎羅跟梅斯一愣，一是沒想到他們的首領居然會在訓練時幫助對方，二是沒想到這新來的傢伙直覺弄出來的武器居然會是這種東西。
「Boss好像……撿回來了很不得了的傢伙啊。」
「我覺得我偏頭痛要發作了。」
加洛同樣對出現在雙手的東西訝異不已。
但果然，已經成為身體直覺般的東西在使用上完全不需多想，他很順手在燃燒者首領揮刀攻過來時用槍格擋，並發射不知道會是什麼的子彈近距離反擊回去。
他沒打中。
即使是如此近的距離，燃燒者首領依然可以揮刀抽開他的火焰子彈，這點連加洛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只知道對方的動態視線跟身體反應絕對是頂尖的。
他從沒有遇過這樣的存在。
加洛又不爽又興奮，他開始反擊，然後毫不意外地從來沒有攻擊成功。
雖然對方也沒有將刀鞘打到他哪怕任何一下。
但加洛知道這是對方故意的，武器總在真正攻擊到他前不是轉移軌跡地偏開，就是反收回去假裝那是假動作。
他越是不爽，就越是興奮。
直至對方突然喊停。
「行了，今天到此為止。」
「你說什麼？」
「我說，你該休息了，興奮過度的消防員。」里歐率先停下，並收掉了武器。「別連吃晚餐的力氣都用光了。」
「我才沒……呃……」
里歐沒有理會回過神後差點摔倒的男人，而是轉向在旁邊從頭觀戰到尾的坎羅──梅斯在加洛拿起槍沒多久後就先離開了。
「坎囉，你覺得怎麼樣。」
「如果冰凍警備隊都是這樣的人才，我們早該滅了吧。」
「呵。」
對著如此誠實的坎羅，里歐忍不住，掩著嘴微微笑了下。
「我也只有一個，這不是剛好嗎？」
「Boss……」
加洛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對方勾起的嘴角，那弧度讓癱坐在地的他愣了愣。
「你笑起來很好看的嘛，為什麼不多笑笑？」
這句話讓另外兩人也跟著愣住。
「臭小子，你在騷擾Boss嗎！？」坎羅怒。
里歐看著男人，沒從對方的神情中讀出任何惡意。
他只看見最單純的疑惑。
這人在問他為什麼不多笑笑，就像在問為什麼他不快樂。
「我就當這是稱讚收下了。」里歐朝男人微微點頭。「不過就像你所看見的，站在這個位置的人必須要有距離跟威嚴。」
「啊……是這樣嗎。」
加洛有種感覺，這不是全部的原因。
「能站起來就走吧，也到用餐時間了。」里歐說，並率先離去。
身為燃燒者，光要不死就耗費千辛萬苦了，所以他找不到能戴上笑容的原因。
快樂？好看？那都不是必要之物，所以並不重要。
里歐離去之後，被開闢出來當訓練場的地下空間中，只剩下坎羅跟加洛。
「雖然我也希望Boss能多笑笑，但事實上，這對燃燒者來說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加洛將目光轉向紅髮男子，他記得這人，印象更深刻的是對方穿上巨大火焰盔甲，並在普羅米波利斯裡破壞建築時的娛樂模樣。
跟現在完全不同。
他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這個瘋狂燃燒者真正的樣子。
「我不知道Boss怎麼想，但若是你這傢伙的話。」坎羅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朝加洛伸出。「能一直笑著也挺不錯的。」
加洛被看起來瘦弱的男人拉起身。
他在那瞬間感受到了火焰的力量。
「啊啊，我也當這是稱讚收下了。」
「你可別太輕浮啊我警告你，瘋狂燃燒者可都是Boss粉我跟你說。」
「蛤？！等等我真的沒有要調戲他的意思！」
「我信，不然剛剛Boss就該揍你了，但沒有。不過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你們這到底都什麼盲粉……」
「要你管啊，Boss是最好的，你最好不要知道。」
「這、這句話到底？」
「因為我不想看到Boss被你搶走我們又打不過你的未來。」
「……這是野獸的直覺嗎。」
「靠。」
等加洛跟著坎羅來到被當餐廳的大房間時，就見燃燒者首領輕鬆地穿梭在旁邊的開放式廚房中。
那嬌小的身影邊指揮著燃燒者們用火或用刀，邊指導某一道菜餚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今天看起來會很豐盛啊，上午Boss有帶回很多食物嗎？」坎羅興致昂然地問。
「好像是突然想試試看普羅米波利斯的家常菜，所以參考了大家的意見，就很多人一起去幫忙了。」一旁被規定不准踏入廚房的某個男人回答──加洛看見對方戴著墨鏡穿黑衣，確認是瘋狂燃燒者的成員。
「我們食材居然足夠？」
「Boss確認過了。」
「喔那就不用我們擔心了……真期待。」
「是吧？有夠香的。」
──後來加洛才知道，他當時聽見的那句『確認過了』並不是指說他們食材足夠，而是就算用完了他也會想辦法補上，因為是首領自己提出的，所以里歐弗緹亞會負全責。
其他人沒有這個能力，所以也沒有這個膽量。
所以能提出要將某一餐弄得稍微豐盛或非常豐盛的，也只有他們的『Boss』。
幾乎所有人都有被帶去搜索物資過，所以也所有人都知道那有多辛苦。
於是，這樣的豐盛是慰勞、是獎賞、是慶祝。
他們還活著，並值得為了等待下一個豐盛的到來而活下去。
「那邊那幾隻，過來擺餐具。」
坎羅跟隊友停下對話，幾人轉頭便看見那漂亮身影對著他們招手，並指指身旁的一疊空盤。
「來了Boss！」
加洛靠近時才發現，很多器具的狀況都不太理想，明顯陳舊但仔細刷洗後還能用，缺損的部位被火焰用各種方式補上，更甚還有直接就是活火焰所製造出來的工具。
他不禁開始思考這些燃燒者到底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還是純粹是這個首領太強，所以才會看起來好像什麼都能做到？
這一餐真的是豐盛到不行。
加洛沒有太明顯的感覺，因為他之前的生活食衣住行都不缺，並知道頂端人士那種奢華起來不把錢當錢是什麼樣子。
但他也還記得來到此處後，在此之前的前幾餐是什麼模樣。
而且除他之外，所有燃燒者就位後，都對著滿桌菜餚露出複雜無比的感動神情。
普羅米波利斯的菜色之完整，足以說明這裡大部分人都曾在那個欣欣向榮的國度生活過。
只有極少數的燃燒者不是來自那裡。
例如，他們的首領。
加洛相信應該不是只有他有這種感覺，這群人跟他們的首領相處了這麼久，大概也都有所查覺才對。
但顯然，沒有人在乎那個。
更甚，沒有人去問他們的首領「家鄉菜是什麼」。
加洛邊吃邊思索還邊偷瞄著其他人，然後就看見那個有著一頭藍紫色長髮的男人視線偶爾是歪斜的，時不時要朝他們的首領看一眼。
顯然不是只有一人想問卻不敢問。
然後，兩人在某個時刻碰巧對上了視線。
加洛看見對方與髮色相同的眼瞳頓了一下，隨即轉開，神色自然地跟身旁的人低聲聊天起來。
與其說是不在意，不如說是、太過在意了嗎？
這害加洛更覺得在意了。
這群燃燒者的、瘋狂燃燒者的首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而且他連這些人為什麼會活成這樣都不得而知，這樣真的能弄懂……那個人嗎？
轉移視線時他又看了燃燒者首領一眼，注意到對方其實已經停下了用餐，只是還拿著叉子把玩，並慢吞吞地、有一口沒一口地吃，顯然是已經吃飽了卻不想停下。
將注意力拉回面前的餐盤，加洛此刻才驚覺自己還有大半食物沒動。
而且，他發現自己記住了對方的形象、對方的容貌、對方的職位──首領可以說是職位吧？──卻從沒記住過對方的名字。
更甚，連其他燃燒者的名字他都沒有記住過。
這本不是他會犯的錯誤的，但怎麼……燃燒者首領到底叫什麼名字？
加洛提莫斯腦內一片混亂。
對方有跟他自我介紹過的吧……有的吧？
他仔細想就能想起兩名幹部叫什麼，所以照理來說，燃燒者首領也說過他的名字。
但是加洛想不起來。
他昨天有這麼混亂嗎？
在加洛低頭囫圇解決著盤中食時，梅斯端著盤子站起身，朝里歐的方向走去，並在為自己多取些餐點的同時，彎腰低頭將臉靠近里歐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里歐微微偏過目光，在聽清對方說了些什麼的同時，又勾著嘴角淺笑了下。
不過，梅斯看見這個表情就知道自己是被拒絕了，只能嘆氣回到自己原位去。
眾人熱鬧地結束了這一餐，又熱鬧地分工合作將所有殘餘髒汙處理乾淨，然後各自散去、各回各位。
加洛也不知道自己能幹麻，便乖乖跟著燃燒者首領走，又回到那個最頂層的房間去。
「發什麼呆？」
加洛猛然回神。「啊……」
「我可沒有拘束你。」
燃燒者首領走去其中一扇窗邊，姿態悠然地倚著窗台而坐。
「我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去。」
「嗯，忘了給你分配房間，我記得還有空房，明天幫你看看。」
加洛沒想到對方會提起這個話題。
但這個話題不知怎麼地讓他感受到慌亂。
「不是，我是想說，那個……」
「那個、Boss……」
對方挑起眉。
「你並不是真心想這麼稱呼我，所以還是免了吧。」
「……」
「我叫里歐弗緹亞，名字講過一次就該記住了。」
「……直呼你的名字，我會不會被瘋狂燃燒者們打死。」
「我覺得他們打不贏你，但可以試試。」
別這樣好嗎？加洛只能在腦海裡哀嚎。
「所以，你到底想問什麼。」
里歐顯然很受不了他猶豫的模樣，直白地將話題點破。
並不是說他沒有耐心，若要說沒耐心的話，那麼他就不會在這樣的時刻花費時間在某人身上。
「燃燒者……不該是這樣過日子的，只要不使用火焰，大家不都是一樣的嗎？」
「不要燃燒就可以了，你是這樣想的嗎。」
「是。難道不對？」
「那我問你，不呼吸不吃飯喝水不睡覺，人類能活嗎？」
「那些都是生理需求，這不一樣。」
「不，是一樣的，當人類覺醒成為燃燒者的那一刻開始，燃燒就成為本能，是跟呼吸同樣必需進行的生存條件。」
里歐手中燃起了一蹴火焰，他將那美麗光芒抬至胸前，放在心臟的位置上。
「我們的身體被火焰燒灼，每一秒都是死也每一秒都是生，你注意到了嗎？每個人的火燃燒頻率都不同，因為那就是我們躍動著的心跳。」
加洛無法相信，但他還是試著在掌心燃出火焰，靜心感受。
砰咚、砰咚、砰咚、砰咚。
與脈搏相同的搖曳震盪。
那是活著的證明。
而點燃火焰在那一刻起，成為了他們的本能。
「我還是……」無法理解啊，這一切。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我知道，你的志向讓會讓你很難理解燃燒者，但你已經在這裡了，加洛提莫斯。」
里歐朝他伸出捧著火焰的那隻手。
「我需要你信任我，讓我帶你睜開雙眼，看看這個世界真實的模樣。」
「……好，就讓我見識一下吧，這個世界更寬廣的那一面。」
學著里歐，加洛也向對方伸出手。
兩人的火焰接觸，重疊著燃燒，形成更大朵的火之花。
「若是迷惘，那就跟在我身邊吧……與此同時，我給你喊我名字的權利。」
里歐弗緹亞的聲音在此刻太過溫柔，加洛在火焰重疊燃燒下又睡了過去，不確定自己到底聽清對方說了什麼沒有。
而在身體內遊走的活火焰如此溫暖又溫和，與血液相容，成為他活下去的所有能量。
再也不是記憶中那爆裂吞噬著一切的樣子。
天還未亮，經過定時睡眠的里歐便因睡足而醒了過來。
房間內有一道呼吸聲，多了另一個人的存在，里歐在睜眼之前便想起睡前的自己讓那個消防員睡在自己房內，所以沒有做出會驚動守夜人的任何舉動。
睜眼看了看，那有著藍色頭髮的男人還沉沉地睡著，里歐安靜起身，沒有驚動對方地出了房間。
昨日已經去過普羅米波利斯一趟，沒意外的話，接下來應該能有三至四天的時間不用再直闖那個地方帶回危險源。
對燃燒者來說，普羅米波利斯其實很危險。
這點，無論是身為原瘋狂燃燒者的坎羅、梅斯等成員，還是從冰凍警備隊手中救下他們的里歐，其實都很清楚。
確切來說，是普羅米波利斯那些先進科技與發明的使用方式，對燃燒者來說非常危險。
其實應該好好地隱藏自己，躲得遠遠地才是最好的。
但里歐沒有這麼做。
而且他身為首領，還不斷地帶著瘋狂燃燒者們闖入那個危險地帶，進行暴走火燒大飆車，並襲擊大樓建築。
他們都明白，越是將自身攤在陽光下，所有燃燒者就越是危險。
但里歐不得不這樣繼續做下去。
他答應過了，要救出所有被帶走的燃燒者。
在計劃正式執行之前，每一項前置準備都很重要。
就算是這樣可以安穩躲在世界邊陲的日子，也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Boss早！」「早安Boss！」
「早安，辛苦了，昨夜如何？」
「沒有異狀。」
「好，休息前的練習不要忘了，明天要進行訓練。」
「是！」
防守、戒備、訓練。是屬於瘋狂燃燒者們在里歐到來之後的日常。
而那些沒被冰凍警備隊抓走的一般燃燒者，除了要想辦法讓自己能繼續存活下去外，里歐也幫助他們與火焰相處。
他們就像是突然被丟入一個可笑的末日生存遊戲那般。
帶著不屬於人類的能力，看似強大，卻被社會排斥，得要耗盡所有力氣才能辛苦存活。
里歐比誰都明白那有多辛苦，他是熬過來了，但很多人卻無法。
所以他是如此期望著，燃燒者能有一個遠離人類的理想鄉。
晨練、規畫、用餐、搜索，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這樣緩緩走過。
里歐帶著小隊回來時，在迎接隊伍中看見了一個讓他有些意外的新面孔。
「因為不知道能幹嘛，所以…….」加洛抓了抓後腦。
「會不會下廚？」里歐看了他一眼，隨口問。
「呃，會一點吧？」
「不會也無所謂，看你力氣應該夠大，來幫忙。」
於是瘋狂燃燒者們看著新來的消防員被首領順手拎去幫廚。
燃燒者之中當然也有幾個廚藝能過關甚至還不錯的，但也有曾經被里歐嫌棄過絕對不准在烹飪上用火的燃燒者。
在場眾人相覷了一眼，不知道這新來的會在第二關被歸類到哪裡。
雖然里歐也是用火焰強不強來當第一眼標準，但這個標準架構在是否需要嚴格訓練上，跟後續用人沒有絕對直接的關係。
第一關是火焰強度，第二關是飲食類別的生存能力，第三關才是對自我的控制力，也就是使用火焰的部份。
加洛提莫斯勉強過了第二關──可以在下廚時幫忙前置作業並不會搗亂的程度，更多的？在他掌握火焰之前就別想了，首領如是說。
「這不能怪我啊！」加洛忍不住抗議。「普羅米波利斯的廚房普遍沒有火的！會控火的廚師我知道的也不超過兩隻手。」
「所以你有發現嗎？火侯掌控夠好的廚師，呈現出來的料理更美味。」
「……這倒是真的。」
然後，用過中餐後，瘋狂燃燒者們知道，重頭戲來了。
「燃起你的火焰加洛提莫斯，我要進攻了。」
「哇？！哇等等！我可是消防員你不可以要求我點火！」
「你已經點過火了，不要逃避現實。」
坎羅跟梅斯站在旁邊，一同看著男人被他們首領提刀追砍的畫面，很是唏噓。
「我們那時候撐了多久來著？」
「也沒多久。」
燃燒者首領的氣勢超可怕。
近乎手無寸鐵的加洛只能靠以前訓練出來的身體能力躲閃，邊閃還要邊分心回想昨天他是怎麼燃出火焰，怎麼將火焰凝實成形。
但話說回來，昨天那也不是他自己做的啊！
手一甩一擋，好不容易凝聚出來的片狀火焰被還帶著刀鞘的武器敲擊，頓時碎裂四散，加洛愣了愣，發現自己沒感受到過大的衝擊或攻擊力道。
也就是說，這人看似是在威脅他，但其實只是在訓練他。
連試探都不算，因為此刻的加洛提莫斯根本不需要試探，他的能力可以說是完全赤裸地呈現在燃燒者首領面前。
意識到這一點，加洛不知為何，感受到一種難堪，難堪到不爽的程度。
雖不此時此刻明白這樣的感受來源自哪裡，但這不妨礙加洛去用盡全力反擊。
從他立志要當頂尖消防員的那一刻起，他就為此拼盡了全力。
無論如何，他都不願輸給把縱火當娛樂的傢伙。
似是感受到加洛的心態轉變，里歐眼瞳掃過對方空著的雙手，起心動念幫了對方一把。
無論是想弄出什麼樣的武器都好，他都無所畏懼。
所以，讓我看看你的力量。
燃燒者習慣以雙手發出火焰，初學者更是逃不過這個規律，加洛抬手格擋，掌心的火焰順著軌跡展開，在粗壯手臂上進一步形成防禦鎧甲，最後在掌心形成武器。
是槍。
而且是冷凍槍的形狀。
不遠處的坎羅跟梅斯一愣，一是沒想到他們的首領居然會在訓練時幫助對方，二是沒想到這新來的傢伙直覺弄出來的武器居然會是這種東西。
「Boss好像……撿回來了很不得了的傢伙啊。」
「我覺得我偏頭痛要發作了。」
加洛同樣對出現在雙手的東西訝異不已。
但果然，已經成為身體直覺般的東西在使用上完全不需多想，他很順手在燃燒者首領揮刀攻過來時用槍格擋，並發射不知道會是什麼的子彈近距離反擊回去。
他沒打中。
即使是如此近的距離，燃燒者首領依然可以揮刀抽開他的火焰子彈，這點連加洛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只知道對方的動態視線跟身體反應絕對是頂尖的。
他從沒有遇過這樣的存在。
加洛又不爽又興奮，他開始反擊，然後毫不意外地從來沒有攻擊成功。
雖然對方也沒有將刀鞘打到他哪怕任何一下。
但加洛知道這是對方故意的，武器總在真正攻擊到他前不是轉移軌跡地偏開，就是反收回去假裝那是假動作。
他越是不爽，就越是興奮。
直至對方突然喊停。
「行了，今天到此為止。」
「你說什麼？」
「我說，你該休息了，興奮過度的消防員。」里歐率先停下，並收掉了武器。「別連吃晚餐的力氣都用光了。」
「我才沒……呃……」
里歐沒有理會回過神後差點摔倒的男人，而是轉向在旁邊從頭觀戰到尾的坎羅──梅斯在加洛拿起槍沒多久後就先離開了。
「坎囉，你覺得怎麼樣。」
「如果冰凍警備隊都是這樣的人才，我們早該滅了吧。」
「呵。」
對著如此誠實的坎羅，里歐忍不住，掩著嘴微微笑了下。
「我也只有一個，這不是剛好嗎？」
「Boss……」
加洛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對方勾起的嘴角，那弧度讓癱坐在地的他愣了愣。
「你笑起來很好看的嘛，為什麼不多笑笑？」
這句話讓另外兩人也跟著愣住。
「臭小子，你在騷擾Boss嗎！？」坎羅怒。
里歐看著男人，沒從對方的神情中讀出任何惡意。
他只看見最單純的疑惑。
這人在問他為什麼不多笑笑，就像在問為什麼他不快樂。
「我就當這是稱讚收下了。」里歐朝男人微微點頭。「不過就像你所看見的，站在這個位置的人必須要有距離跟威嚴。」
「啊……是這樣嗎。」
加洛有種感覺，這不是全部的原因。
「能站起來就走吧，也到用餐時間了。」里歐說，並率先離去。
身為燃燒者，光要不死就耗費千辛萬苦了，所以他找不到能戴上笑容的原因。
快樂？好看？那都不是必要之物，所以並不重要。
里歐離去之後，被開闢出來當訓練場的地下空間中，只剩下坎羅跟加洛。
「雖然我也希望Boss能多笑笑，但事實上，這對燃燒者來說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加洛將目光轉向紅髮男子，他記得這人，印象更深刻的是對方穿上巨大火焰盔甲，並在普羅米波利斯裡破壞建築時的娛樂模樣。
跟現在完全不同。
他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這個瘋狂燃燒者真正的樣子。
「我不知道Boss怎麼想，但若是你這傢伙的話。」坎羅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朝加洛伸出。「能一直笑著也挺不錯的。」
加洛被看起來瘦弱的男人拉起身。
他在那瞬間感受到了火焰的力量。
「啊啊，我也當這是稱讚收下了。」
「你可別太輕浮啊我警告你，瘋狂燃燒者可都是Boss粉我跟你說。」
「蛤？！等等我真的沒有要調戲他的意思！」
「我信，不然剛剛Boss就該揍你了，但沒有。不過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你們這到底都什麼盲粉……」
「要你管啊，Boss是最好的，你最好不要知道。」
「這、這句話到底？」
「因為我不想看到Boss被你搶走我們又打不過你的未來。」
「……這是野獸的直覺嗎。」
「靠。」
等加洛跟著坎羅來到被當餐廳的大房間時，就見燃燒者首領輕鬆地穿梭在旁邊的開放式廚房中。
那嬌小的身影邊指揮著燃燒者們用火或用刀，邊指導某一道菜餚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今天看起來會很豐盛啊，上午Boss有帶回很多食物嗎？」坎羅興致昂然地問。
「好像是突然想試試看普羅米波利斯的家常菜，所以參考了大家的意見，就很多人一起去幫忙了。」一旁被規定不准踏入廚房的某個男人回答──加洛看見對方戴著墨鏡穿黑衣，確認是瘋狂燃燒者的成員。
「我們食材居然足夠？」
「Boss確認過了。」
「喔那就不用我們擔心了……真期待。」
「是吧？有夠香的。」
──後來加洛才知道，他當時聽見的那句『確認過了』並不是指說他們食材足夠，而是就算用完了他也會想辦法補上，因為是首領自己提出的，所以里歐弗緹亞會負全責。
其他人沒有這個能力，所以也沒有這個膽量。
所以能提出要將某一餐弄得稍微豐盛或非常豐盛的，也只有他們的『Boss』。
幾乎所有人都有被帶去搜索物資過，所以也所有人都知道那有多辛苦。
於是，這樣的豐盛是慰勞、是獎賞、是慶祝。
他們還活著，並值得為了等待下一個豐盛的到來而活下去。
「那邊那幾隻，過來擺餐具。」
坎羅跟隊友停下對話，幾人轉頭便看見那漂亮身影對著他們招手，並指指身旁的一疊空盤。
「來了Boss！」
加洛靠近時才發現，很多器具的狀況都不太理想，明顯陳舊但仔細刷洗後還能用，缺損的部位被火焰用各種方式補上，更甚還有直接就是活火焰所製造出來的工具。
他不禁開始思考這些燃燒者到底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還是純粹是這個首領太強，所以才會看起來好像什麼都能做到？
這一餐真的是豐盛到不行。
加洛沒有太明顯的感覺，因為他之前的生活食衣住行都不缺，並知道頂端人士那種奢華起來不把錢當錢是什麼樣子。
但他也還記得來到此處後，在此之前的前幾餐是什麼模樣。
而且除他之外，所有燃燒者就位後，都對著滿桌菜餚露出複雜無比的感動神情。
普羅米波利斯的菜色之完整，足以說明這裡大部分人都曾在那個欣欣向榮的國度生活過。
只有極少數的燃燒者不是來自那裡。
例如，他們的首領。
加洛相信應該不是只有他有這種感覺，這群人跟他們的首領相處了這麼久，大概也都有所查覺才對。
但顯然，沒有人在乎那個。
更甚，沒有人去問他們的首領「家鄉菜是什麼」。
加洛邊吃邊思索還邊偷瞄著其他人，然後就看見那個有著一頭藍紫色長髮的男人視線偶爾是歪斜的，時不時要朝他們的首領看一眼。
顯然不是只有一人想問卻不敢問。
然後，兩人在某個時刻碰巧對上了視線。
加洛看見對方與髮色相同的眼瞳頓了一下，隨即轉開，神色自然地跟身旁的人低聲聊天起來。
與其說是不在意，不如說是、太過在意了嗎？
這害加洛更覺得在意了。
這群燃燒者的、瘋狂燃燒者的首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而且他連這些人為什麼會活成這樣都不得而知，這樣真的能弄懂……那個人嗎？
轉移視線時他又看了燃燒者首領一眼，注意到對方其實已經停下了用餐，只是還拿著叉子把玩，並慢吞吞地、有一口沒一口地吃，顯然是已經吃飽了卻不想停下。
將注意力拉回面前的餐盤，加洛此刻才驚覺自己還有大半食物沒動。
而且，他發現自己記住了對方的形象、對方的容貌、對方的職位──首領可以說是職位吧？──卻從沒記住過對方的名字。
更甚，連其他燃燒者的名字他都沒有記住過。
這本不是他會犯的錯誤的，但怎麼……燃燒者首領到底叫什麼名字？
加洛提莫斯腦內一片混亂。
對方有跟他自我介紹過的吧……有的吧？
他仔細想就能想起兩名幹部叫什麼，所以照理來說，燃燒者首領也說過他的名字。
但是加洛想不起來。
他昨天有這麼混亂嗎？
在加洛低頭囫圇解決著盤中食時，梅斯端著盤子站起身，朝里歐的方向走去，並在為自己多取些餐點的同時，彎腰低頭將臉靠近里歐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里歐微微偏過目光，在聽清對方說了些什麼的同時，又勾著嘴角淺笑了下。
不過，梅斯看見這個表情就知道自己是被拒絕了，只能嘆氣回到自己原位去。
眾人熱鬧地結束了這一餐，又熱鬧地分工合作將所有殘餘髒汙處理乾淨，然後各自散去、各回各位。
加洛也不知道自己能幹麻，便乖乖跟著燃燒者首領走，又回到那個最頂層的房間去。
「發什麼呆？」
加洛猛然回神。「啊……」
「我可沒有拘束你。」
燃燒者首領走去其中一扇窗邊，姿態悠然地倚著窗台而坐。
「我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去。」
「嗯，忘了給你分配房間，我記得還有空房，明天幫你看看。」
加洛沒想到對方會提起這個話題。
但這個話題不知怎麼地讓他感受到慌亂。
「不是，我是想說，那個……」
「那個、Boss……」
對方挑起眉。
「你並不是真心想這麼稱呼我，所以還是免了吧。」
「……」
「我叫里歐弗緹亞，名字講過一次就該記住了。」
「……直呼你的名字，我會不會被瘋狂燃燒者們打死。」
「我覺得他們打不贏你，但可以試試。」
別這樣好嗎？加洛只能在腦海裡哀嚎。
「所以，你到底想問什麼。」
里歐顯然很受不了他猶豫的模樣，直白地將話題點破。
並不是說他沒有耐心，若要說沒耐心的話，那麼他就不會在這樣的時刻花費時間在某人身上。
「燃燒者……不該是這樣過日子的，只要不使用火焰，大家不都是一樣的嗎？」
「不要燃燒就可以了，你是這樣想的嗎。」
「是。難道不對？」
「那我問你，不呼吸不吃飯喝水不睡覺，人類能活嗎？」
「那些都是生理需求，這不一樣。」
「不，是一樣的，當人類覺醒成為燃燒者的那一刻開始，燃燒就成為本能，是跟呼吸同樣必需進行的生存條件。」
里歐手中燃起了一蹴火焰，他將那美麗光芒抬至胸前，放在心臟的位置上。
「我們的身體被火焰燒灼，每一秒都是死也每一秒都是生，你注意到了嗎？每個人的火燃燒頻率都不同，因為那就是我們躍動著的心跳。」
加洛無法相信，但他還是試著在掌心燃出火焰，靜心感受。
砰咚、砰咚、砰咚、砰咚。
與脈搏相同的搖曳震盪。
那是活著的證明。
而點燃火焰在那一刻起，成為了他們的本能。
「我還是……」無法理解啊，這一切。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我知道，你的志向讓會讓你很難理解燃燒者，但你已經在這裡了，加洛提莫斯。」
里歐朝他伸出捧著火焰的那隻手。
「我需要你信任我，讓我帶你睜開雙眼，看看這個世界真實的模樣。」
「……好，就讓我見識一下吧，這個世界更寬廣的那一面。」
學著里歐，加洛也向對方伸出手。
兩人的火焰接觸，重疊著燃燒，形成更大朵的火之花。
「若是迷惘，那就跟在我身邊吧……與此同時，我給你喊我名字的權利。」
里歐弗緹亞的聲音在此刻太過溫柔，加洛在火焰重疊燃燒下又睡了過去，不確定自己到底聽清對方說了什麼沒有。
而在身體內遊走的活火焰如此溫暖又溫和，與血液相容，成為他活下去的所有能量。
再也不是記憶中那爆裂吞噬著一切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