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昨日的記憶
〈滴水流茗響系列〉
。架空。
。內容莫名。
以下〈尤其是後半部〉為被 特傳漫畫〈可米誌七月刊〉打到的產物。
請小心注意，謝謝。
世界正在扭曲。
然後不顧一切的吶喊悲傷。
是什麼低聲哀弔著過去？
不知道，究竟是冰冷的水氣凝結了世界，還是炎熱的蒸氣遍佈視野。
彷彿沉在水底般，無法呼吸，即使張開了嘴也發不出聲音。
四肢顫抖著吶喊冰冷，內心卻止不住的沸騰叫囂，連眼眸都是熱的。
模糊不清的視線裡，有顆透著光的銀珠滑落，帶著一點點的水的聲音，在眼前墜落。
緩慢的垂下了視線。
一顆接著一顆，叮叮噹噹的敲響了耳膜，輕輕細細的敲出水的清澈透明聲，最後碎散。
然後緩慢的抬起了手，手心向上的呈現微捧姿勢，欲接。
然後，另一雙細緻的手掌映入眼簾。
微涼的掌心貼上點點發燙的臉頰，那雙手平時是很溫暖、很輕柔的，但在此時卻顯的有那麼點冰涼。
『沒事的。』
柔軟細緻的指擦過眼角，額碰額，放大的臉帶著溫柔的笑容，淺淺的讓人安心。
耳裡卻聽見了不甘。
是什麼在叫喊？
銀珠落在茫然抬起的雙掌上，碎散成更細小的透明。
然後時間倒轉，透亮的色彩凝聚。
那人捧著自己的雙手，一顆顆接下。
曾被稱讚過的，關於那些銀珠呀。
說該要好好珍惜，那抹你獨有的透明相當珍貴。
※ ※ ※
但你現在只想說，什麼珍貴的鬼用途都閃一邊去吧，哪有想哭卻不能哭的道理？
抬頭，在糢糊的世界中，最為清晰的是那人的眼，即使現在已成了不同於以往清澈如水的蒼藍色。
想開口卻彈奏不了音符。
你的世界扭曲的可怕，卻也沒有那麼異常。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我在這裡，永遠都在。』
溫柔的細語一如以往。
但你只想嘶聲吶喊別走。
即使簽訂了契約，即使靈魂互相綁定，你還是希望她能活著，活著走過一切。
而不是以靈體的方式陪同，又或者冷漠。
「不要……」不要離開……
無聲阻塞住呼吸，竟讓人連一句話都無法完整表達。
你只要她別死。
或許、或許，只是再簡單不過的要求罷了，但在此時此刻，卻是那麼的艱難。
怎麼禱告都無法實現。
模糊地帶的努力，真實之外的盡力；靈魂的維持，身軀的救治。
彼此本是應該互相輝映，閃耀光芒。
『你知道的，這樣的結果。』
『我們從來就無法改變這點。』
她帶著無奈，微笑嘆息。
不對，不應該是這種結局。
你很想緊緊的閉上眼，以為不去聽不去看，就不會到來。
但其實你還是知道的，所以你無法逃避。
她吻去透明。
你落入了冰涼又溫暖的懷抱，緊緊地。
※ ※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曾快也不曾慢過。
然後、來了，短暫分別的時刻。
你們都是知道的。
她放輕力道，輕吻被銀髮覆蓋住的額，後退，浮起。
『我將會是你的利刃、你的武器，水便是你的盾牌、你的防禦。只要是你的願望，我就會替你達成。我只讓你擁有我的名子，只有你能呼喚我最真實的名子。』
慢慢退去色彩的美麗臉孔變的透明。
那是水的顏色。
用力眨眼，讓視線不再被模糊遮蔽，捧起銀珠，連帶著讓曾散落在空間裡的一併聚集。
從對方身上溶化而出的水漂繞在兩人身旁。
「妳將會是我的利刃、我的武器。再一次成為我的戰友，我們將無所畏懼；再一次成我的夥伴，我們將見證世界的終結。以妳高雅尊貴之聲，也只有你能呼喚我真實之名。」
碧色與水色之瞳相望，堅定色彩一覽無遺。
這是最後的契約。
睜著眼，你希望記憶的底片能記錄所有。
當轉變的那刻開始，未來的你們將會有所改變，然後再也回不到過去。
「『綁定靈魂之契，聽從我倆命令，束縛。』」
銀珠延展混入水中。
旋轉著一瞬遮蔽了視野，逐漸融於水中的面容始終帶著笑。
不知何時不再發燙的思路逐漸冷清，但貼附蔓延上皮膚的水色紋路卻開始發燙，由後背與胸前心臟處開始，如同藤蔓似的纏繞攀爬上四肢，留下透著銀光的透明痕跡。
不痛，卻有讓人心癢難耐的錯覺。
※ ※ ※
緩慢的閉上淡綠的眸，直到世界平靜。
是時候回去了。
你們將融為一體，成為生命共同體，然後再也無法分離。
真正的同生共死。
夢的世界，如同被打碎的玻璃，正一片片崩塌。
再次睜眼，已然回到現實。
坐起身，一旁有人喊著你的名，你卻一點也不想理會，只是自顧自的看向她軀體應當存在的位置。
是的，她的軀體是還在，但一旁分解出的光芒卻讓人無法漠視。
她的身軀一點一點的成為光點，飄散，最後消失。
一直都知道的，她們那一族，死亡後終將回歸大氣，以水之族獨有的方式。
所以，風之族的你強留下了她，而她也沒有異議，並且自願提供方法。
你與她兩人，兩個種族中最為強大的力量相輔相成，強烈的脅迫的堅定的，卻也美好的讓人無法忽視。
強大的你與她，造就了無數輝煌，畢竟就算有人有異議也會被你們倆聯手打回去，另一方面又建立功績。
而現在，無視部份法則，靈魂綁定後的力量加乘，究竟會引起多少人不滿，前仆後繼的找上門來，卻又被一瞬間打回去呢？
這樣的麻煩事讓你不想再思考，只是在她完全消散後捂住面容。
然後，流淚。
◎ ◎ ◎
睜開眼，男孩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那個一瞬便被遺忘的場景。
那不是他現在應有的記憶。
山林的影子、歡笑跑過的人影，一瞬間的畫面。
然後在霧中搭上的手，輕輕淡淡的沒有一絲重量。
以及那個溫柔的視線，和溫柔的面容。
全部都想起來了。
「怎麼了？」
看著呆坐在他房間他床上的男孩──也是曾經的代導學弟──冰炎坐在一旁拉過來的椅子上，不解的問。
只是借他床小睡了一下，途中也沒發生什麼事，怎麼醒來後好像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這孩子的心思難得放空，完全的一片空白，連神情都是茫然的。
沉默了好一會後，褚冥漾才緩緩開口。
「……學長。」
「說。」冰炎的視線轉回手中的書本上，心思還是分了一大半在褚冥漾身上。
「你還記不記得，當初聯合競賽時，我們在休息室幫伊多拔除黑咒的事？」
「當然。」冰炎回的毫不猶豫。
冰炎的記憶力是屬一屬二的優秀，兩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褚冥漾也只是習慣性的詢問而已。
那時的記憶怎麼樣都揮之不去。
「在啟動解咒法陣時，我看到了兩個學長。」
一個全銀髮一個全紅髮，若是現在，他會知道那跟學長本身的血緣有關，顏色代表從兩族所繼承的血統以及遺傳。
冰炎閉了閉眼，他可以看見在褚冥漾腦海所浮現的畫面，同時也是那孩子的記憶。
三個人影。
「然後？」冰炎知道這不是學弟會發呆的主因，頂多是順便提起的。
「然後，學長變回一個之後，我看到了一個場景。」不是他自己記憶的場景。
愣了愣，闔上書本放置一旁，冰炎轉過身面對那眼神還有些呆然的看著他的學弟。
山林和歡笑跑過的人影，被遺忘許久的記憶同時清晰的浮現在冰炎腦海中。
然後是那個溫柔的面孔，在王族幻武兵器的聲響後消散。
冰炎無法理解那些畫面的意義，尤其是那樣的地點不在歷史記載之中。
「本來那些都己經忘了，但是剛剛做了一個夢，就全部想起來了。」
夢？冰炎皺眉。
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情緒波動或是異常，這點相當奇怪。若是以前，監聽心聲的任務會讓他知道褚冥漾的任何想法，連同情緒和夢境，一起讓冰炎感受到。
舉個例子來說，以前在原世界與七之主春秋委託和卷之獸交涉的前一晚，褚冥樣就做了個有力量的夢引來食夢鬼，雖然冰炎那時已經入睡，但是他非常淺眠，同時看到了夢境的內容，而且是以造夢者的角度。
不過那次他當下就驚醒了，抓住入侵者後沒多久，夢的場景就被他給打斷。
畢竟他已經看見了水底下的事物，而那是那時的褚冥漾還不必知道的，也沒必要讓他操心。
「那個夢……」音量漸小，褚冥漾緩緩的閉上眼，開始回想。
哭泣著不捨的情緒是那麼清晰，在回想之下也一同傳染給冰炎知道，比看影片還要真實，彷彿自己就是主角。
雖然他的任務已經結束，並且死亡沉睡過一次，最後被所有人給拉了回來。
但是，冰炎還是繼續使用光影村的特殊能力，聽著小學弟的心思。
「夢裡的那位女性，是米納斯吧。」指尖輕觸著手環，褚冥漾淡淡的、肯定的道。
受到呼喚的幻武寶石發出光芒，水珠飄出，在空中擴展出褚冥漾熟悉的女性形體。
水組成的臉上是溫柔又哀傷的面容。
米納斯輕輕的抱住自己的主人。
『我很抱歉，讓您知道那些事。』
那些，已與「褚冥漾」沒有關聯。
而，褚冥漾淡淡的笑著，在心裡安慰。不要緊，沒有關係的。
「米納斯，妳很想他，對嗎？」
『是的。』龍神精靈肯定的回答。
但是，他與我在一起很久很久了，所以只是偶爾會懷念曾經。她勾起微笑。
「那位現在也還在妳身旁嗎？」孩子很疑惑。
不，不在了。米納斯搖頭。
『為了保護我，他被迫進入輪迴。』
你知道的，我們的契約。米納斯緩緩的道。但是，契約使我可以保留他的一小部份。帶著溫暖的微笑，她將臉頰貼在孩子的黑髮上。
所以，他永遠與我同在。
「那麼，我是那個人嗎？」褚冥漾偏著頭問。
『是，也不是。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龍神精靈溫柔的笑著。
看著褚冥漾一臉問號的表情，一旁靜靜旁聽的冰炎勾起嘴角。
「褚，有個可能性是這樣的。」
轉過頭，褚冥漾睜著眼睛看向自家學長。
「殘缺的靈魂無法進入輪迴，除非有人幫他修復。而，不論是修復過的魂魄或是經過輪迴的靈魂，都算是新生，一個新的開始，即使靈魂本源相同，也與生前那人沒有關係。」
「那一位的靈體經歷輪迴，幾百幾千年下來靈魂可能在某次在世時受到了攻擊而造成殘缺，經歷修復之後又進行無數次輪迴，直到現在。」
「即使本源相同，也不會再是同一個人。」冰炎帶著淡淡的笑容，「所以，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
看著溫暖如火焰般的紅瞳，褚冥漾想，他可以了解米納斯和學長話中的涵義。
他就是他，不是與米納斯一同經歷過所有的那些曾經，而是一個新的開始。
米納斯會選擇他，或許，只是因為他有著與過去那人相同的溫柔而已，這樣的溫柔深得米納斯的喜愛，所以願意效忠於自己。
當然，也有可能靈魂的本源是相同的，所以米納斯才會回答「是，也不是」。
但是，他還是他自己。
輕輕的在褚冥漾額上落下一吻後，女性水色的臉龐帶著溫暖的微笑，漸漸消失在空氣中。
「學長，謝謝你。」米納斯，謝謝。
伸手柔了柔他的頭，冰炎仍舊帶著笑。
「睡吧。」
點點頭，黑髮孩子慢慢的鑽回被窩裡，閉上眼睛。
這次，一定能有個好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