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2日 星期四

【特傳】水之奏鳴曲、十二

【特傳】水之奏鳴曲



〈水之奏鳴曲〉樂譜第十二頁






  在戰爭警報提早響起的情況下,Atlantis學院中,上下各個階層人員全部都處於忙碌狀態,他們必須遣返學生、並把建築收入第二空間中,避免遭受攻擊。

  正在執行此事的人員之一、宿舍管理人賽塔,正在空曠的校園內四處檢查是否有遺漏的建築裝飾。
  然後,他走了一段距離之後,一轉頭,便瞪大了眼,整個人是錯愕無比的僵直著。
  因為,本該撤離各校隊伍並且淨空回收的交流賽用宿舍,現在還靜靜立於原地。



  就在賽塔一間一間宿舍看過,來到唯一留有氣息的無盡學院宿舍門前時,他身後剛好有個移送陣開啟。
  當精靈疑惑地轉頭的時候,傳送陣裡的人同樣訝異地喚了聲:「賽塔?」
  「亞殿下、夏碎。」白精靈帶著微笑,朝兩人點頭。
  頗驚訝會在這地方遇到宿舍管理人的兩人看了下四周,立刻就明瞭原因。「您在回收建築嗎?」夏碎問。因為四周也只剩下這幾棟交流賽用的宿舍建築還留著而已,校內原有的佈景、植物等等,都已經被收光了,周圍是空蕩一片。
  「是的。不過你們為什麼會來這裡呢?」賽塔有些疑惑。
  冰炎走上了建築的台階。「我們有些事要找冥夜。」他說,順手敲了門。「一起進去吧。」



  「……是誰?」門的另一端傳來問句,語氣相當疑惑。
  是女孩子的聲音。
  搭檔互看了一眼,由夏碎開口:「賽塔羅林、冰炎和藥師寺夏碎,我們要找冥夜,他在嗎?」
  「老師現在在忙,沒辦法接待你們。」另一個女孩說,聲音有些銳利,而且語氣堅定。
  「等等、瑟娜亞,我記得……」一開始那個女孩有些遲疑的阻止了同伴不打算開門的舉動,低聲說了些話,導致門內安靜了一陣子。
  「可以讓我們進去嗎?」賽塔輕輕開口,語氣擔憂。「即使冥夜在忙也沒關係,我們只是想問些問題而已,或許你們也能夠給我們答案。」
  一旁的兩人有些訝異,因為賽塔用的是請求口吻,對學生。
  「好吧。」裡頭終於傳來開放通行的亮燈。然後,最開始那個柔和的女聲緊接著說:「請稍等一下。」

  焰空端來了三杯飲料,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請用。」
  冰炎看了一眼,發現是之前冥夜拿給他喝的那種花釀茶,所以道過謝便取過杯子飲用了些。
  然後他便發現,這種飲料有安定人心的功效,因為一旁的賽塔和夏碎在喝過之後,微皺的眉都疏解開了。
  「你們要找老師嗎?」培堤問。
  「是的,是不是不方便?」夏碎抬頭。
  六個孩子互看幾眼後相繼沉默。直到瑟娜亞哼了一聲,像是同意了些什麼後,霍克恩緩緩才開口:「事實上,老師出任務去了。」
  三人愣了愣,冰炎回過神後立刻轉頭,看向冥夜使用的房間,才發現感受不到任何氣息。


  他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而且最近次數越來越頻繁,尤其還都是同一個人給他這樣的感受,這讓他非常不爽。
  要不是夏碎察覺不對,伸手按住搭檔的肩膀,可能冰炎已經憤怒到爆發火焰了──實體的那種。
  「那、那麼,」夏碎立刻轉移了話題。「他有沒有說會去哪裡,或什麼時候回來?」
  「沒有。」精靈學生搖頭。「不過,導師有交代了一些事,要我們轉達給校方。」
  「雖然應該是要告知給三位董事知道,不過老師說,傳達給冰炎殿下應該也是可以的。」明黎接話。然後三人這時才發現,原來一開始的詢問聲就是明黎。

  「第一件事是,這邊全部的宿舍建築,送給Atlantis校方在戰爭時使用,『殿堂』那方不回收,如果戰後仍能使用就全權交給你們負責。」霍克恩說道。
  冰炎和夏碎愣了愣,到是一旁的賽塔點頭表示道:「我們知道了。」
  兩人心中對於白精靈如此坦承接受感到訝異。

  「第二件事是。」明黎看了所有同伴一眼,勾起微笑。「無盡學院的我們,將留守於此,做為最後的臨時戰力。」
  「什麼?!」這次,包含賽塔在內、三人紛紛瞪大了眼,滿是驚訝。
  「你們才國中而已,不該上戰場!」夏碎反駁,他真的非常不認同這群學生待自這樣不安全的地方。
  「所以,老師那時是說,我們的身分是『無盡學院援軍』。」培堤聳肩、笑了笑。「只要Atlantis學院方面沒有被攻破的危機,我們就不會出手。」只會在後方負責後勤的動作而已。
  但還是在戰場上,這是個盲點。
  因為他們也沒有地方可以撤退或回去了。

  冰炎環視六名學生,發現他們真的是相當有自信。神色看起來是,就算大戰來臨、他們必須上戰場,也絲毫沒有輸的可能。
  彷彿有他們在,就絕對不可能落敗。
  跟冥夜一個樣。



  「這樣嗎……」賽塔有些擔憂的皺眉。
  他很清楚,冥夜會這樣跟學生交代,一定又是一小段時間不會回來,無法照顧到學生了。
  然後,冥夜鐵定知道Atlantis的備戰流程,所以刻意將建築留下引起他們注意,只要行政人員前來詢問,便附上照顧這群學生的責任,但同時,也直接獲得相當大的臨時戰力──還不用怕援兵在來的路程上被攔截,因為就直接在校內了,立刻參戰不是問題──但契機是學院方陷入被攻破的危機之中。
  但,讓六名國中生上戰場,是任何人都料想不到的,恐怕連三位董事都沒想過無盡那方會提供戰力吧。
  「我知道了,既然宿舍是留做戰爭用的,那麼我也沒有問題了。」思考了會後,白精靈勾起微笑。「而且,我負責的區域也都完成了,能夠留在這裡給予你們一些指導。」
  「好的,我們知道了。」霍克恩看著賽塔,點頭。

  「冰炎殿下和藥師寺閣下兩位呢?」焰空問。
  「只是來確認冥夜會不會出手而已。」冰炎淡淡地說。
  聞言,眾學生愣了一下,相繼沉默,各個陷入沉思。
  「你們也不知道嗎?」紫袍皺眉。
  六人紛紛搖了頭。
  「這樣啊……」夏碎苦笑。
  「嗯……估計、應該是,不會啦……」明黎非常遲疑地說。
  「關於這一點,」到剛剛都還沉默著的詩音,突然用細小的聲音說出她自己知道的結果。「以常理來說,『殿堂』的人,是不會出手的,但難免會有意外。」而且這次,機率會提高到五成。

  「意外?」賽塔不解地問。
  「是的,例如殿下發派任務。」詩音點了點頭,她知道,這位古老的白精靈知曉他們那裡的事。「這次,老師手邊多了項殿下給予的任務,今天他就是因此出去的,但我不清楚任務內容。」
  冰炎幾不可見的震了震。
  「啊,原來如此。」白精靈露出了然的表情,但一旁搭檔滿臉不解的神情,前者卻沒打算給予解答。
  「那麼,就先當作冥夜不干涉戰爭了。」冰炎下了結論,而後放下玻璃杯,站起身。「那麼,我們也沒事了,謝謝招待。」
  夏碎放下杯子,微笑。「我們還必須處理戰前的一些事,那麼就先離開了,你們自己要小心喔。」
  明黎和焰空將兩人送到門外。「小心慢走。」
  在外頭開啟了移送陣的冰炎點頭,夏碎則揮了揮手。


  冰炎開啟的移送陣,只是做做樣子,將兩人轉離無盡學院學生眼前而已。
  看著將他們轉移到校內另一處隱蔽地、並拿水晶在地上畫起圖案的搭檔,夏碎提問:「我們現在,要去哪?」
  他可沒漏看自家搭檔方才錯愕的神情,雖然只有那麼一瞬間,可能連賽塔都沒察覺到,但他這個搭檔可不是當假的呢。
  「妖師一族領地,白陵然那裡。」冰炎沉著臉,直接忽略掉夏碎驚訝的表情,繼續說道:「我猜,冥夜那傢伙應該是在那裡沒錯。」
  「等等,你們之前做了什麼?」夏碎瞇起眼。「該不會……是在解咒的那天下午?」仔細想想,他們唯一比較空閒的時間應該也就只有那個時候了。
  點了點頭,冰炎邊繪製著移送陣,邊大略解釋了一次那天他帶冥夜會見白陵然的經過。

  「代為轉交的信件啊……」紫袍皺了皺眉。「還有後續任務嗎?」這好像不太常見。
  「或許吧。」站起身,冰炎檢視著自己畫好的特殊移送陣。「走了。」




     ※     ※     ※




  等了好一段時間,終於完全轉移到妖師一族隱居地點外圍的兩人,憑藉著白陵然給予冰炎的通行令牌,一路上通行無阻的前進,穿過層層林間障礙,慢慢進入到主屋的範圍。

  「這裡……給我的感覺,還挺微妙的。」夏碎忍不住皺眉。
  冰炎看了搭檔一眼,思考了會才回話:「因為你是人族的吧,人類本來就是亦正亦邪、相當兩極的一種存在,世界之黑對異能者來說,是一種似敵非友的感覺,無明顯好壞之分。」他頓了頓,又接續下去。「但對於其他種族來說,就完全不一樣了,屬於世界之白的他們會畏懼於這裡的氣息。」
  夏碎幾乎是立刻就明白冰炎在說些什麼。
  「那你呢?」他疑惑的問。沒記錯的話,他的搭檔可是世界之白最頂端的存在呢。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才用著緩慢地語氣,低聲說:「或許,就因為我是精靈,和妖師是一種極端的存在,所以才會被吸引吧。」從很久之前到現在,可能都是。
  聞言,夏碎也跟著沉默了。


  沉默著步行好一段路之後,他們終於見著位於山林中央一片空地之中的妖師主屋。
  不過,他們的視線才剛看見大門,門就被推開了。
  面向他們走出來的,並不是兩人以為的褚家大姐、白陵然或是任何一種動物使役,而是一個全身黑、幾乎沒有存在感的人。
  見狀,兩人猜想對方可能是妖師一族的客人,便毫無畏懼的向前迎上,而對方當然也看見了他們。
  但是那人並沒有向他們的方向走去,而是在屋外的空地上直接開啟相當大的一個陣法。
  冰炎愣了愣,改走為跑、衝了過去,留下來不及反應、且滿臉錯愕的夏碎在後方。
  他伸長了手往一身黑衣的那人伸去,似乎是想強行抓到些什麼。
  但對方卻沒給他這個機會,在一陣光芒大亮之中,對他揚起了一抹微笑後,便消失無蹤。

  那個人,並沒有遮蔽面貌。
  他認得那張臉,非常、非常地熟悉,面孔在他腦海裡與好幾張面孔重疊。
  感覺再一次失敗了的混血精靈停在方才那人開啟移送陣的地方,用力的握緊拳頭,力量大到手骨響起細微哀號。
  沒有牆可以讓他用力的揍上一拳,這裡的所有東西也都不是他破壞得起的,所以冰炎只能靠這種舉動來稍稍抒發憤怒與無力感。
  他的理智還沒有消失。

  「冰炎!」夏碎高聲喚,快步走到前者身邊。「你剛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往前衝?還有,不要這樣虐待自己!」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搭檔憤怒的情緒,也看見對方死命握緊的手掌。
  然後,主屋的門又再次打開,這次就真的是褚家大姐褚冥玥了。
  「唷,冰炎小弟和夏碎小弟啊。」女性慵懶地倚在門邊,招呼了聲。
  但兩人卻明顯看得出來,褚冥玥的臉色有些差,甚至帶了點蒼白。
  「無盡的冥夜在不在這裡?還有,剛剛那個是誰?」冰炎幾乎要無法冷靜,用著激動卻勉強壓下情緒的聲音問。
  「你要找的那位冥夜並沒有在我們這裡。」褚家大姊意外地沒有發怒,而是維持著平淡的情緒。「……你們,還是先進來冷靜冷靜再說吧。」
  語畢,她轉身進屋。



  被搭檔用力拍了一掌、鬆開雙手後的冰炎,舉步領著同伴往屋內走去。
  他不是第一次來,所以不用褚冥玥帶路也知道這時的白陵然等人會在哪裡。
  一進房間,兩人便看見白陵然雙手捧著顆圓球,閉眼將額頭靠在球體之上,滿臉痛苦,但冥玥卻視而不見般地在他身旁坐下,似乎不是多嚴重的事。
  「白陵然?」紫袍皺眉,有些遲疑地喚了聲。
  緩慢睜開眼,眨了眨後,對方像是現在才知道有人來了,緩緩勾起微笑。「啊,是冰炎和夏碎啊,坐下吧。」白陵然溫和地笑著說,像是什麼事都沒有一樣。「突然來訪,是有什麼事呢?」
  兩人對看了眼,在對方對面的位置坐下後,沉默了好一會夏碎才提問。「你……不舒服嗎?」其實這樣問很奇怪,身體有病痛的話法術或藥物都能解決,很少人會放著讓自己痛的,除非是無法立刻治療的痛苦。

  「沒有。」白陵然微笑著搖頭。「只是覺得……很痛、很難過,卻也很高興而已。」椎心的痛處,卻讓他有安心的感覺。
  褚冥玥聞言,咬著唇又沉了臉色。在冰炎和夏碎兩人看來,她跟然的感覺是同樣地糟糕。
  「不說這個了。」冥玥開口打斷還想問下去的夏碎。「你們剛剛還想問什麼。」
  紫袍轉頭,看向自家搭檔,顯然他也非常疑惑。
  冥夜不在這裡,但是……
  「剛剛那個,離開的是誰?」冰炎重複了一次問題。

  「是使者。」褚冥玥很快地回答:「執行任務,替他人幫我們傳遞重要訊息過來的使者。」
  「哪裡來的?」冰炎緊接著問。
  「……時間的盡頭。」冥玥相當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
  兩人滿臉錯愕。
  這根本就不可能……雖然的確存在,但多少人能有進出的方法?況且,這是一個多麼古老又飄渺的名詞和地點啊。
  見他們不信的眼神,白陵然毫不猶豫的將之前的信件遞出。「你們看看吧。」
  但,閱讀完信件,只能說是更添他們的驚愕而已。
  「所以,才會叫作『無盡』學院嗎……?」夏碎喃唸。
  時間的盡頭,永無止盡。
  另外,他們的學生還講了什麼?『殿堂』?這又是指哪裡?相同的地方還是不同的地方?

  他們無法得知。




  「信件不是冥夜轉交的?」冰炎提出這件令他印象深刻的事。
  包含褚冥玥,連同夏碎都和冰炎一同直視著白陵然。
  「的確。」本人看起來很不想承認。
  白陵然實在很不想說出使者就是冥夜這件事,他相信冥玥也是同樣的想法。
  因為,這兩者的外貌,實在是差異太大……雖然明明只是做了頭髮和衣服的顏色改變而已。
  但是,與他們一直在尋找的,是同一個人啊……

  「所以,透過他,還是有辦法可以……」冰炎喃唸。
  「不要追下去了!」褚冥玥「啪」地一聲手拍在桌上,厲聲阻止。
  「為什麼?妳也看出來了吧!那張臉是那麼好認!」冰炎暴躁地反駁。
  「那又怎樣!」前者高聲。「他現在已經不一樣了,有自己的生活和存在的地方,我們誰都無法干涉!」
  「你不要想、去干擾他應有的平靜生活!」
  褚冥玥給人一種不容反駁的氣勢,冰炎也一樣。
  而白陵然和夏碎卻只能在一旁沉默,插不了話。

  冰炎咬牙。
  「那些我們也能給他!」
  冥玥不屑。
  「你騙誰啊,這世界紛擾不堪、動盪不安,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那又怎樣,我們多的是方法,你們也辦得到。」
  「辦得到又如何,那還是會破壞他原有的平靜!」
  「你們只是不願意改變而已!」
  「那又怎樣!總比你為了自己改變他人來的好吧!」
  「那你們也是為了自己而不願做改變!」
  「我們可沒有妨礙到他人!」
  暴怒的兩人厲聲互罵到喘氣連連,他們都很久沒有這樣大動肝火了。
  雖然吵架內容其妙的幼稚又饒舌。

  「好了,你們兩個,給我冷靜下來。」白陵然沉聲。「都坐下。」
  雙方互瞪了一眼,各自發出代表不爽情緒的音節,坐回原位、環胸撇開了頭,不願看向對方。
  夏碎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兩人,在遇到有關少年的事時便會異常積極,但又會因理念不同而對沖──只有想為那人付出的心意是相同的。
  所以私下總會發生這種快要打起來的狀況。這麼久了,還是沒變。
  「這件事,這麼久了,和最近即將發生的事相比,並沒有比較重要。」白陵然淡淡地反駁了兩人共有的心思。「大戰及至,應該先團結聯手,維持世界之白,相反的時代還不該來臨。」
  他看向冰炎和夏碎,滿臉凝重。「但是這一次,我族沒有出手的理由。」
  沒有人受到利用或創傷,不再有一個為了族人而動員人力、捍衛尊嚴的說法可以讓他們出手。
  妖師依然是執行著只為自己而行動的理念。
  而這都是長久的歷史所造成,只能說其他種族是自食惡果而已,如果妖師出手而救了他們,也不過是種僥倖。


  「不,或許有的。」夏碎突然出聲。
  「還記得耶呂的軀殼是用什麼做成的嗎。」他提了個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不妙事實的實際例子。
  「是陰影。」冰炎的臉色都黑掉了。
  「……的確,這事多久以前的事了?」白陵然皺眉,他幾乎要忘了還有這一件令他們頭大的事。
  「嘖,九年了,鬼族九年沒有動靜,在人類幾乎要忘記的時候才又出動攻擊嗎。」褚冥玥哼聲。
  「會在這時出手,恐怕是因為冥夜吧。」冰炎沉思。「之前他壞了鬼族的計畫,鬼王才會提早出手,否則應該會拖更久才是。」
  「你是指巨型食人蟻巢穴那件事?」白陵然有接到那件事的相關情報。
  夏碎點頭,大約解釋了一下事情經過,包含千冬歲知道的部分、冥夜和鬼王的對話,還有後來遇到安地爾的事,一點不瞞的將重點全盤托出。

  雖說妖師是隱閉種族,還是世界之黑,對多數種族來說都是敵方之一。
  但他們倆都知道,在相同的意念上,之於他們來說,其實是絕對友方。




     ※     ※     ※




  「原來如此。」白陵然點頭,露出微笑。「如果這是絕對事實的話,那麼我們也可以有所行動,來回櫃一下鬼族送給我們的禮物。」
  「首先,要先把所有族人召集。」褚冥玥勾著看似絕美的笑容開始盤算。「就再偏區大殿的會議室集合好了,檢查後執行淨化,在時間點上,也是差不多可以行動的時候了。」
  兩位年齡差距不大的表兄妹互看一眼,各自掛上迴異又相似的黑暗笑容。「就去滅了耶呂的老巢!」

  看著在瞬間訂下計畫準備執行的兩人,夏碎深深感受到對面一種奇妙的深色怒火在燃燒。
  他好像把某種恐怖的生物放出來了?
  「不用想了,關不回去的。」看也知道搭檔在想什麼的冰炎回了一句,想了想又補:「倒是,時間到了會自己回窩就是了。」
  夏碎知道冰炎沒補上的是,這可是助力非常大的恐怖生物。
  不過,看看兩人的臉色,到是比剛剛好上很多,算是好事……吧?


  向然和冥玥道別之後,冰炎帶著夏碎直接使用藏在主屋某個房間裡的傳送陣離開。
  「結果,我們還是不知道冥夜到底是不是我方的兵力啊。」後者嘆氣。
  「就算不是我方的,也不會是敵方的。」前者哼了聲,表示些微不滿。「反正只要不是敵方的,就不會有太大問題了。」雖然他覺得還是有很大的問題在。
  也是,比起是不是我方,有成為敵方的機率那才麻煩,所以只要確定不會是敵人就沒事了。夏碎想。
  「但,冰炎,你找他,不只是因為這件事吧?」
  「是沒錯,不過找不到人也沒用。」
  「……」

  面對擺明不想講的搭檔,夏碎也不能強求什麼。
  他最近越來越覺得,不清楚冰炎在想些什麼,又或者可以說是,他的思考能力變遲鈍了。
  斜睨了他一眼,冰炎又看清了他的思緒,但卻沒說什麼,只是繼續前進。
  往校內的臨時休息處。
  Atlantis學院因為地理位置的關係,加上結界據點和各具代表意義的轉換大門等等,西大門一直都是鬼族攻打守世界時的第一選擇,也是他們防衛的第一主要地點。
  而還未開始、只是輪流防守的現在,他們還有歇息時間。




  天空是黑色的,四周相當暗。
  這次,校內學生和建築撤的很快,在低階鬼族靠近之前就已經全部收拾完畢了,只剩下道路和許多飄浮在空氣中的微弱光源。
  雖說現在進入戒備狀態、而且還是第三天了,但鬼族卻沒有太大的動靜。
  除了在天空上方徘徊不去的黑雲外,四周可說是安靜的可以。
  但是因為連斥候都沒有,校內城牆上的眾多武軍也沒有出手的意思。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到達前線之後,夏碎問著周圍待命的袍級。
  「很奇怪。」有個校內的紫袍做代表,回應他。「除了黑雲,幾乎可以說是什麼都沒有,眾黑袍為避免和上次大戰是同樣的計謀,連絡了援軍守住後勤醫療班,也分配人力到主結界去了,但是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似乎是預測不出鬼族的動向。
  「有點棘手。」聞聲,夏碎轉頭,向朝著這個方向過來的搭檔招呼了聲:「冰炎。」一旁的紫袍也點了頭。
  點頭回應之後,冰炎對著搭檔搖頭。「沒有回來。」
  「這也很奇怪……」夏碎無奈的嘆氣。
  看著禮貌性的招呼後就走離了的校內紫袍一會後,冰炎拉回視線。

  他們每天都去探訪無盡學院,但每天都只有學生和賽塔在,冥夜出個任務又像是消失了似的不見蹤影,他們怎麼查都找不到。
  這件事實在是意外的擾他心思。
  「好像……會有很重要的事要發生似的。」夏碎低聲。
  冰炎毫不猶豫的點頭。
  要不是此時的千冬歲在忙著彙整情報,不在現場,一定也是跟他們一樣為此事件而思緒煩亂的吧。



  突然之間,大地發出悲鳴,震盪在空氣之中迴響擴散。
  「出現了!」武軍之中有人這麼大喊,將所有人的視線拉至上空。
  紫色閃電竄過雲層,照亮了黑雲,也讓所有人看見藏於其中的東西。
  「斥候終於來了嗎。」冰炎邁出步伐、前進,打算直接跳上城牆。
  「真的很怪,也太慢了……」夏碎總覺得有一種揮之不去的異樣感卡在喉嚨。
  「鬼族也是有腦袋的,拿獄界那次的例子就可以得知,他們就算沒有安地爾也可以想出戰略。」某位混血精靈哼聲。
  所以意思是只能見招拆招嗎。夏碎突然間有小小的絕望到。

  這次從各地來的武軍人數明顯增加了三倍以上,不只城牆上站了一圈,除了被封鎖的西大門附近空出一小塊外,整個學院內算是站滿了許多人。
  兩人站上城牆望出去的時候,學院之外還沒有東西,空盪一片。夏碎見著一段距離外有個黑袍朝他們揮了揮手,然後舉起手上的大弓朝天空放了一箭。
  向上竄升的白色飛鳳劃過天際,沒有消失,而是飛翔著然後燃起白色火焰,直接燒掉雲層表面上竄動的東西,最後在遠方炸開一大片黑雲,露出雲層之中的紫雷。這一箭威力似乎比以往還要強,因為拉弓的黑袍還愣了一下,低頭看了手上的武器又抬頭看被他意外燒到只剩一點點的不明物體。
  「奇怪了,我原本只想把雲炸開的說。」黎沚搔了搔頭,滿臉不解。
  這句話讓所有武軍的視線忍不住聚集在他身上。

  冰炎也跟著看了過去,然後愣了一下。「白羽箭怎麼了?被誰動過手腳嗎?」
  「咦!有嗎?」長像相當年輕的黑袍滿臉驚訝,低頭研究起手上學院給的武器,但是卻看不出差別。
  夏碎忍不住開口。「好像,跟以前比起來,亮了一點?」無論他怎麼看,弓箭的色澤還有火焰都跟記憶裡的不太一樣。
  「上頭有祝福沉澱過導致力量增長的痕跡。」冰炎皺眉,這種力量只會有那族才能使用到這樣高段的程度,但,是什麼時候?
  這樣一講,另外兩人都明瞭了,黎沚更是滿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經過沉澱啊,難怪會有這種威力。」
  如果造成現在這樣的原因是一段時間之前發生的事,也就難怪他會沒有特別感覺了。
  看著拿著弓的黑袍完全沒了疑惑的明瞭神色,夏碎卻更加皺眉。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不過還沒給他思考空間,冰炎就突然出聲,打斷夏碎思緒。
  「要下來了。」
  保護結界的光芒快速覆蓋住學院上空,天空發出轟雷般地巨大聲響,然後就是一片一片的黑色東西掉落在結界上,不斷撞擊保護層。
  「小蟲?」黎沚看了看結界,靠目測猜出約略是手掌大的黑色硬殼蟲在啃食結界,單手可以拎起來那種。「這次的斥候是什麼東西啊?」他相當沒有緊張感的隨口問,然後又朝天空放了一箭。
  比較大的問題是,這一次似乎沒有人可以給他答案。
  穿透結界的白色箭羽在燒開一圈黑蟲之後,繼續往上攀升,一口氣炸開了大片的黑雲,讓藏在裡頭的東西沒了遮掩之物,很快地露出真實樣貌。
  在眾武軍呆愣的同時,某黑袍吹了聲響哨。「哇喔,威力好到也太誇張。」


  雲層之上出現了個巨大的男性身影,上半身的皮膚是血液乾涸的那種深紅色,但是和腹部以下全都是紅紫色的鱗片,甚至臉頰也有。對方盤坐在黑色雲層之中,斜倚著身、一手抵頰,好整以暇又帶著惡意視線觀望著地面上的人群。

  「唔,不太妙,鬼王手下的高手似乎都替換過了,根本沒見過這號人物。」黎沚皺著眉,表情有點苦惱。
  這種敵暗我明的狀況怎麼看怎麼麻煩。
  「這個是鬼族王族,宣訥羿王,是藏在獄界之中的一方王族,不過在不久之前已經加入比申鬼王、成為其手下了。」一個聲音突然解釋,讓所有人的視線轉移,只見一個紅袍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紫袍旁邊,還提供出無人知曉的情報,讓多數武軍臉上的表情都相當錯愕。
  「歲,你哪裡來的情報?」紫袍夏碎瞪大了眼。
  「從公會裡直接流出來的,現在幾乎每位紅袍都收到這次大戰的敵方相關資訊了,順利的話再過不久應該連黑紫白袍都會收到。」
  「上頭有很多沒見過的名字和其特徵,沒意外應該是鬼族各個高手的資料。」千冬歲直述,沒有拿下面具也讓人看不見表情。「至於來源……」
  紅袍頓了頓。「據我猜測,應該是公會之中,代稱為『夜』的那一位將資料送入情報班並散出去的。」

  沒有講的是,雖然這點他無法查證、純屬個人猜測,但他在資料中看見了一個很眼熟的圖案,跟之前喵喵找他詢問手帕上圖騰的那個一模一樣,所以有很大的機率是那人散播的,不會錯。
  因為千冬歲是這麼確信的,所以他願意相信這份資料的真實性。



  不過聽說,這份資料沒有經過正式紅袍確認就大量散發出去,上頭的人差點氣死就是了。但在這樣的情況下,跟他一樣,沒有人有辦法確認資料真實性,而如果是冥夜散播的,那也暫時構不成威脅,所以上頭還沒有人出來阻止。




     ※     ※     ※




  「咦,確定是那一位送出的情報嗎?」黎沚轉過頭,有些訝異,卻又相當高興。「那就不會有錯了,他給的資訊完整度總是相當高呢。」
  聞言,冰炎霎時轉過頭。「黎沚,你知道什麼?」
  「就之前請他幫過忙啊。」羽族的娃娃臉黑袍高興的揚起嘴角。「他很厲害的喔,幾乎萬能耶,連洛安後來都對他刮目相看呢。」
  不過這句話有講跟沒講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刻意避開重點的,只是將事件輕淺帶過。

  紅袍看著上頭沒有動靜的鬼族王族,雖然不知道對方想做些什麼,但還是用幾聲輕咳拉回眾人的注意力。
  「然後,順帶一提,這隻宣訥羿王,曾經被『夜』暗中攻擊至重傷過,所以現在的實力應該沒有原先那麼強。」這是他在資料上看見的,雖然沒有註明原由,不過千冬歲大概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也就是說,這就是鬼族王族會被派來當斥候的原因?有些武軍忍不住往這方向想。
  冰炎和夏碎互看一眼,同時想起了一件事。
  ……原來那道藍色氣流和不明咒語加在一起的攻擊,真的成功攻擊到鬼族高手了啊。
  這是兩人當下共同的想法。

  因為那東西怎麼看怎麼像唬人用的。



  不知道是興致突然來了,還是聽見讓他惱怒的話,黑雲之中的宣訥羿王突然發出低低的吼聲,那低吼類似一種信號,讓更多黑蟲鑽出黑雲,俯衝撞擊結界。
  經過改良和加強的結界半點毀損都沒有,無論是遭到撞擊還是啃食都沒有受影響,甚至在結界上方密密麻麻的覆蓋住一片黑蟲之後,紅光一閃、燃起了火焰,把所有黑色生物燃燒殆盡,上頭傳出陣陣腐蝕聲,但惡臭到是鑽不進來。
  清空之後,黑蟲再次從雲中降下,源源不絕地冒出然後排列陣行,就像黑雲是由數億隻的蟲子聚合而成的一樣,令人感到噁心。
  低頭,冰炎張開了手,瀏覽著剛收到的訊息,然後瞪大了眼。
  「四方結界各有多少人在駐守?」他立刻轉頭問。

  「每個結界都有三名黑袍、十名紫袍和數十位白袍加上武軍,至少都有兩百五十人以上。」旁邊立刻有紫袍回答。
  「傳訊過去叫所有結界再加強防守,小心潛入的鬼族,絕不能讓結界被破壞掉。」手一揮,冰炎順勢對著那名紫袍下令,讓他和另外三名袍級協調了下,就立刻轉開移送陣離去。
  「冰炎?」夏碎錯愕了下,隨即想起了上一次大戰的事。「人數再增加的話,其他地區的防禦會不會不夠?」說真的,上一次人數不足的情況讓他們印象太深刻了,所以這一次也就特別謹慎於防守,但主動攻擊的還是敵方,總會有預料不到的事。
  「不會,結界只有兩百多人反而太少,武軍數量必須再往上增加。」翻出手機,冰炎迅速地傳送訊息出去。
  但是,太遲了。


  「我收到消息,學院外的所有地區都已遭到兩名以上的鬼族高手攻擊,包含醫療班和公會本部。」紅袍按著耳機這麼說,顯然那些地區都翻掉了。「每個地方都兩名,這是什麼樣誇張的數量,但是為什麼我們這裡還沒有……」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千冬歲還沒來得及分析,底下就立刻有人大喊:「東邊的結界出事了!」
  眾人轉頭,看見的是一大片黑色物體往天空直竄、一整片地擴張開來。
  然後緊跟著,另一邊散出了很多白色的光點。
  「白園也出問題了。」黎沚滿臉凝重。「即使增加到三百人也未能阻擋鬼族高手的暗中破壞嗎。」
  像是要應和他的話一般,天空另一頭突然傳來異常刺耳的尖銳笑聲,甚至連他們上方的宣訥羿王也開始大笑,兩種聲音讓空氣不斷震盪。
  夏碎倏地抬頭。「糟糕了。」
  結界的光芒裂成千萬片,破碎掉了,讓所有人瞬間被嗡鳴聲掃蕩。

  宣訥羿王看準機,立刻指揮著蟲群襲擊下來。
  結界被破壞掉的同時,第二層、第三層結界立刻補上,但因為大結界是搭著四個主結界在運作的,在石園和白園遭受攻擊的情況下,威力當然就弱上了幾分,雖然黑蟲無法破壞,但只要上頭的鬼族高手一個動作就可以把結界打破。
  底下的術士幾個人站成一圈,吟唱咒文、展開了好幾個法陣,開始加強結界。
  「所有有空的人,馬上往結界方向支援!」夏碎向下大喊了聲。
  各方武軍聽了,大概也都知道結界比這裡更需要人手,所以各自展開移送陣準備往後轍。
  這時,在場唯一的兩名黑袍突然神色凝重。
  「不好,結界……」黎沚喃念著,縱身一躍,腳下展開了隻白色的巨大鳥型,載著他翻到結界之上,直接往天空中現身了的男性鬼族王族衝去。
  「風停了……」另一個黑袍低語。

  「白園撐不住了,大概不用多久就會被毀掉。」冰炎轉頭,向著自家搭檔道出非常之不妙的消息。「讓剩下還沒移動的別到白園去了,盡量往清園、焰園和石園移動,結界能守就守住。」
  點頭表示了解,夏碎又再喊了幾聲,要底下的人都別留下,甚至讓兩旁跟他們一同站在城牆上的武軍也撤退了大約一半走。
  然後,如同冰炎預料的,方才散出白光的白園結界方向,火山爆發似地轟然向天空衝出了大量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流柱,周邊不斷地有白色光芒向下掉落、消失,周圍原本穩定的氣流也因此被擾動,暴躁地向外擴散到整個學院。
  就在武軍和剩下的袍級們都呆愣住了的時候,白色氣流漸變似地轉灰,然後染成相當詭異的黑紫色,直直貫穿了天空。
  就跟上一次一樣。

  「所有人,快撤退!」千冬歲大喊。
  天空上,有一個很大的黑色物體失速墜下,狠狠地砸穿了結界,在地面上炸開一個大洞。
  那東西緩緩站起身,在塵埃之中眾人先看見的是那頭盤高的髮型、深紅色的禮服裙襬,最後灰塵散盡才見著了女性鄙視眾生的面孔。
  「闇火貴族,羅燐拉。」冰炎嘖了聲。他見過這傢伙。
  很像是為了賭他們而刻意到這裡來的。
  所有武軍重整了隊形,想把鬼族高手團團圍住。
  「還在的武軍,守著大門,防範鬼族入侵!」冰炎高聲喊道,然後自己率先跳下城牆,打算獨自對上鬼族高手。
  底下原本快圍起來的隊形瞬間散掉,武軍們紛紛轉移方向面像城牆和大門,學院之外在不知何時已經黑壓壓一片,滿地的黑色生物。
  同時,鑲在圍牆上的巨大精靈石像也動了起來,武器一揮便拍死了一團團的低階鬼族。
  『我的族人啊,敞開大門而入侵吧!』羅燐拉拉高了聲音,讓分貝高到刺痛聽覺。
  轟地一聲,有東西砸在城牆上,打算將其轟出洞來。

  「千冬歲、萊恩,城牆防守交給武軍,我們和黎沚對上這兩隻鬼族高手,你們先轉向結界,守住那裡比較重要。」夏碎急忙朝一旁同父異母的弟弟兼在場唯一紅袍交代了幾句。「如果學院真有被攻破的危機,去無盡宿舍找那群學生和賽塔幫忙,我相信賽塔會選擇相信無盡的學生,就代表他們有辦法對糟糕的處境做出挽救。」雖然他本身是不太相信的。
  「什……」紅袍和幾乎沒人發覺就站在旁邊的其紫袍搭檔連錯愕都還來不及發出,藥師寺夏碎就已經縱身躍下,支援冰炎處理那位鬼族貴族羅燐拉了。
  「太亂來了!」千冬歲憤恨的罵了一聲,無論是針對什麼。
  但其實他都沒有反對的能力。
  用力吐了口氣,他放下了移送陣。「走吧,萊恩。我們去焰園。」
  一旁那幾乎要消失了的紫袍點頭。有他們在,結界絕對不會被打破的。

  所以,能不要讓那群國中生出手,是最好的。





     ※     ※     ※




  「開始了。」張開翅膀的焰空閉著眼說,他對鬼族的氣息特別敏感。

  「毀損的是……西之白園,鬼王高手也從敞開的轉換之路進來了。」身為情報網的詩音非常迅速地給了答案。
  「立刻就被毀掉了啊,結界。」瑟娜亞看著窗外的景色。「要出手嗎?」
  「還不要。」霍克恩翻著書,看了旁邊閉著眼的女孩一眼。「再等一下。」
  培堤輕聲關上房門,走了過來。「已經讓賽塔睡下去了,時效約略估計是六至十個小時。」
  所有人錯愕。「這麼短?!」
  「我以為最短能撐上十二個小時……」霍克恩滿臉驚訝。為什麼會硬生生少了一半的效力?
  「大概是因為賽塔是白精靈吧,而且他也存在至少三千年了,體質比一般精靈強韌並不意外。」培堤聳聳肩,滿臉無奈。「不過還好,我用的配方是複合花草,跟毒扯不上半點關係,所以也不會傷害到精靈。」只是份量足以讓精靈睡下去而已。
  「類似安眠香嗎?」焰空疑惑的問。
  「差不多吧……」同樣知道差別的詩音苦笑。

  「嗯嗚。」
  一直躺著沒出聲的明黎哼了一聲,半睜開了眼睛。
  「怎麼樣?」霍克恩問。
  「被彈開了。」她的神色有些懊惱。「看來鬼族在很早之前就吸收了相關人士做為戰力,如果找不到其中的缺口,我沒辦法突破。」她的力量還不夠強,辦不到強行攻擊,換做是冥夜可能就沒問題了。
  「引導力量呢?」坐在窗邊監看外頭的瑟娜亞提議。
  她想過這個方案的可行度。「可以,但是沒有人選。」
  「族長呢?族長的力量應該相當強吧?」她打算直接拿最上層的領袖開刀了。
  「我試過了,但是沒辦法定位。」意思是找不到肉可以切。

  「好了,停。我們再等等吧。」霍克恩無奈的打斷這兩位衝鋒最強的女性繼續對話下去。
  「如果我的方法無法通行,就直接殺到庭園去淨化鬼族、穩定結界而後連接吧。」衝鋒二號明黎微笑著說。
  「啊,我喜歡這個方法。」衝鋒一號瑟娜亞雙手環胸,自信的笑了。
  「你們兩位,夠了……」培堤無力感頓時倍增。
  詩音咳了一聲。「那麼,我先進行屋舍的移動囉。」
  「好,移動吧,到醫療班的領域去。」水席精靈點頭。
  火之天使站起身。「那麼,我先去架設法陣。」
  「麻煩你了。」風之妖精輕輕點頭。




  在千冬歲和萊恩到達焰園之前,這裡已經有兩名鬼族高手突破前線,提早到達後方在攻擊結界了。

  當兩人驚訝於敵方動作迅速的同時,他們的到來無疑是給守備結界的武軍提升了不少助力和減輕壓力。
  這一對擁有破界兵器的紅紫搭檔,合作之下所帶有的攻擊力是可以和一名黑袍比擬的。
  目前在場的兩名黑袍領軍對付其中一位鬼族高手,他們倆則是和黑袍休狄領軍共同對付另一名,結界內部有術士在維持結界陣法的運作,讓外圍的中、低階鬼族不敢入侵,同時也有數量不少的武軍和袍級在擊殺這些低接鬼族。
  當萊恩借助了焰園的火焰力量重創鬼族高手之後,休狄很快的就給予大型爆破毀壞外層,讓千冬碎抓準時機射出一箭,破壞掉鬼族保護命核的厚膜。
  被毀到連軀殼都不剩的鬼族,有命核當然可以再生,但必須放置在濃烈的黑暗氣息之中才有辦法,現在根本不可能,所以休狄毫不猶豫的拾起了黑色寶石,設下封印之後收進懷中。
  在消滅一隻鬼族高手之後,眾武軍集中火力對抗另一隻,本也想除掉對方,但卻被機靈地逃掉,只做到將其逼退而已。
  不過也算很快的就將兩隻鬼族高手給解決掉了,眾人也因此獲得些許休息時間。

  休狄皺眉看著被萊恩引出來的結界之火整個圍繞保護住焰園,雖然看起來是暫時沒事,但他們的傷患並不少,也不知道下一秒會是誰出現在眾人面前對他們進行攻擊。
  拎出手機,快速的發送了訊息出去之後,他轉身帶頭下了指令。「全部注意,在下一波鬼族襲來之前我們還有一點時間,把握時機療傷休息,小心戒備,同時別離火焰結界太遠。」
  大多數的人吆喝幾聲代表回應。
  「萊恩,還好吧?」千冬歲問著搭檔。
  「還可以,沒有很嚴重。」銳利的灰藍色眼眸看著兩隻手臂上的傷痕,方才他在引導結界力量的時候被太過於強大的火焰燒傷,雖然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但不影響他行動。
  「我先幫你治療。」基本治療法術他還是會的。
  萊恩點頭,順手甩出一把大刀,往地上刺。「地潤,提供屏障、隔絕然後包圍。」
  幻武兵器接收指令之後,倏地往上成長,結界之外也出現了土牆,一圈一圈環繞住他們、同時逼退異物,形成防護屏障。
  只希望能再多爭取一些時間,他們傷亡人數不少。




  土地傳來的是震盪,轟然巨響貫穿眾人耳膜。
  往東邊方向看過去,天空之上落下了巨石,聲勢浩大地直往地面砸下,亂石造成的震動讓地面又是一陣搖晃。然後在所有人反應不及的時候,那個方向迅速地堆高了土石、形成山的形狀,長出各式植物之後又迅速枯萎,讓土往上蔓延成黑色。
  上方地天空,色彩恍若比黑紫色的雲還要陰沉,呈現的是濃如墨的顏色。
  「東邊結界被破壞了。」看著東方,蘭德爾不禁皺眉。
  跟上次一樣,兩個結界毀損。
  「目前剩下南方的焰園和北方清園沒事。焰園那邊,休狄等人擊敗了一名鬼族高手、另一名則是退走了,目前正在療傷休息。」看著不遠處正在幫武軍進行治療的尼羅,阿斯利安神色有些擔憂。
  清園這裡被兩名鬼王高手突襲,同樣是死傷慘重,還好有成功將敵方破壞和逼退,才有現在這麼點療傷時間。

  鬼王到現在這種時候了,都還未明確現身,讓他們無法確定位置,實在讓人擔憂剩下的武軍是否有辦法承接緊接而來的攻擊,守住結界而讓其不被破壞。
  「校內的四方結界之前是有被董事們改動並加強過的,要完全破壞必定是擁有鬼王等級的傢伙才辦得到。」蘭德爾低聲說。結界異動這件事是只有校內黑袍才被允許知道的,資料並沒有廣為流傳。「現在只是無法確定破壞了兩個結界的鬼王是哪位而已。」
  「那麼,鬼王接下來會往哪裡移動呢……」阿利喃喃。一個結界三名黑袍,其實不太夠阿。
  就在紫袍想著援軍什麼時候會到達時,水池邊轉出了數量不少的人影。
  「看來,公會的援兵到了。」蘭德爾笑著覷了眼整個錯愕了的阿斯利安。


  在一群穿著祭袍的人之中,一個紫袍站了出來。
  「這裡是來自七陵學院的援軍,我們帶出了不少水系的祭咒菁英來到清園,希望能夠幫助你們加強結界防禦。」他說。
  另一群真正來自於公會的援軍則形形色色,最前頭就有五名黑袍,後方則是分別都至少數十位以上的紫、白、藍袍等,還有不少不同種族的各地援軍。
  混在其中一起過來的洛安率先站了出來。「我們是第一批前往清園的人手,焰園那邊同樣派出了支援,我們的任務是守住僅存的兩個結界。公會方面正在篇排第二批援軍進行奪回配破壞的結界,再過不久就會出動了。」
  他話一說完,十幾名藍袍就先行散開,到處治療傷患去。

  洛安來回看了一下與此格格不入的一群人。「七陵……提供支援?」
  他會這麼問是很正常的,畢竟七陵在自願保護妖師一族,跟著隱於檯面之後,就很少出面了。
  本來所有人都認為,這次七陵是不會出動的……看來結果並不會是這樣子。
  「是的。」紫袍勾著微笑。「不過,雖然我們代表七陵學院,卻不是理事長派出的人手,而是跟隨某位領導者的菁英人士。」
  「來到這裡的我們由我做代表,是水系祭咒菁英。風之白園同樣有風系菁英前往,剩下的人則會跟隨公會派出的第二批援軍行動,幫助你們修整、加強結界。」
  「原來是這樣。」聽見紫袍的解釋之後,多數人都露出了看見更多希望的笑容,連洛安都不例外。「那麼,結界由我們防禦,修復的主要工作就拜託你們了,其他人也都會盡力配合你們的。」黑袍這麼說。
  七陵可說是祭咒學院中公認的強者,加上他們,結界的防禦力量會恢復很多。
  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大好機會,絕對不可以放手的。

  紫袍笑著,點頭。
  「沒有問題。」
  畢竟,這是他們所信任的、領導人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