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8日 星期六

【合本】如冰晶閃耀Like a Ice Crystal Shine

【合本】Ice Miracle冰的奇蹟

RotG捍衛聯盟 x Frozen冰雪奇緣

此為二次創作。

迪士尼動畫《Frozen冰雪奇緣》,此動畫改編自安徒生原作《The Snow Queen雪后》
夢工廠動畫《Rise of the Guardians守護者的崛起》,此動畫改編自原作《The Guardians of childhood童年的守護者》


CP   Jack x Elsa





  中英名詞轉換──
Frozen:Arendelle艾倫戴爾、Elsa艾莎、Anna安娜、Olaf雪寶、Kristoff阿克、Sven小斯、Hans漢斯、Southern Isles南方群島、Grand Pabbie帕比爺爺、Bulda
RotG:Jack Frost傑克凍人、Easter Bunny復活節兔、Tooth Fairy牙仙、Santa Claus聖誕老人〈North北佬〉、Sandman夢仙沙人〈Sandy沙沙〉、Pitch Black僻奇〈Boogeyman夜魔、Nightmare惡夢〉、Man in the Moon月亮上的人




〈短篇集〉




00.《獨自》

Jack X Elsa




    「Get it together.」
    冰雪女王在北山冰宮的二樓大廳來回踱步,身後拖開透明長紗,環抱雙臂喃喃自語。
    不斷地深呼吸卻只是加深緊張和心理上的難過。
    「Control it.」

    但是連她自己都知道這只是徒勞。周遭由女王所建造出來的華麗冰面隨著心情起伏不斷散出紅光,映射著主人深陷恐懼卻不自知的心。
    「別去感覺、別去感覺……」
    畏冷似地縮起肩膀,纖細雙手十指交扣。
    藏不起的是、害怕。
    她傷了Anna,她又再一次傷害了自己最親愛的妹妹。
    所以怎麼可能不自責、不恐懼?
    Anna一直都是Elsa心裡最珍視的存在,是她最希望對方永遠平安快樂的人。
    但是她又傷了她。

    大廳的環境開始變動。
    「Don’t feel. Don’t -feel!」
    Elsa聽見結冰的聲音,抽了口氣之後她放下按住腦袋的雙手,轉動眼珠往左右掃視,接著慢慢抬頭。
    冰面構成的大廳牆壁發出紅紫光芒,表層長出尖刺,一根根地攀爬而上,猶如藤蔓成長。
    慢慢深吸一口氣,冰雪的女王幾乎是哀悽地環顧嫣紅冰刺。
    那些她無力收回的力量正不受控制,讓華麗城堡逐漸變成華麗牢籠。
    腳下最開始建造時成為核心的雪花地面閃爍又閃爍,不知究竟是在提醒危險,還是在預示快要瘋狂爆發的能量。
    Elsa沒有心力去弄懂,她現在必須專注在眼前幾近失控的狀況上。
    映在湛藍瞳色裡的是個有些似曾相識的場景。但不是艾倫戴爾王族長女此時所希望看見的畫面。
    那如風暴狂怒般瘋長的冰雪是她的,不是那個人的。
    不是那位比她還要了解冰晶與雪花的人的。
    而那個人的名字是……

    「……Jack.」
    聲音突然脫口而出。
    那名字只是被冰雪的女王說出口,卻比這裡的一切還飽含活力生機。
    「Jack Frost……」Elsa低頭,看著再次被右手握住的左手手掌心,彷彿在Arendelle中失手甩出的冰之能力還殘留其中,刺痛自己也劃傷他人。
    「I'm scared……」
    冰雪女王痛苦地閉起眼,將臉埋入雙掌中發出悲鳴低喃。
    「……你在哪裡?」
    你說,只要呼喚你的名字,你就會知道。因為這是世界上最神奇的魔法。
    但是,在這北方國度的盛夏季節,身為冬季雪精靈的你……會在哪裡出沒、玩樂、守護孩童?

    Help.
    Help me……I need you。

    黑色的恐懼已經快將我淹沒。










01.《痛予》

Elsa X Anna,親情向




    她在自己的房間裡,反鎖了那扇色彩特殊的門,站在門扉邊。
    她一如以往地優雅站著,閉上眼。
    在這個已經截然不同的現在。
    她可以……深深吸氣,接著細細、密密地吐出。
    然後踏出步伐,前進。



    有誰輕輕敲著門,一如以往地呼喚。
    「Elsa?」
    冰雪的女王頓了頓,放下手上作工精緻的相框,轉身揮手解開門鎖上的冰,門把自行轉動開啟。
    「請進,Anna。」
    紅棕色頭髮的少女低頭看著握把,呆了一會後伸手、小心翼翼推開門扉,彷彿正要走進的不是自己姐姐的房間,而是要探索另一個未知地點。
    這扇繪有藍色圖案的雪白之門從來不是她能觸碰的禁地。
    但是現在不同了。少女看見優雅的白色女王站在陰暗處櫃子邊向她微笑,而拖地的薄紗披風在光芒灑落之處閃閃發亮,雪花圖案清晰可見。
    她的姐姐從來就是舉止優雅、待人合宜,最像未來會繼承王位的皇室成員。更不用說經歷過那些事情之後,Elsa再也不用害怕會傷到誰而不願走出那被她自己深深鎖上的門,變得自信而耀眼。
    Anna一直沒有說,她覺得這樣的Elsa、蛻變過的Elsa,透明美麗得如同那座冰宮,不像是凡人能造就的存在。
    不像是願意待在山下皇宮裡的Snow Queen。

    「什麼事,Anna?」女王好笑地看著在門邊躊躇不敢進來的妹妹,歪著頭問。
    「嗯,我、」少女嚇了一跳,捏著門邊的手指用力到指尖發白,但還是將門再推開了些。「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噢。Elsa眨眨眼,有點逃避又有點困擾似地四下看了看後,走上前拉開了圓桌組的其中一張椅子。「好吧,不過這裡有點亂。」
    聽見邀請的公主沒注意後半句話,只是滿心歡喜地推開了門,卻突然發現門板卡在一個四十五度的角度便再也開啟不了。她低頭一看,被滿地板的冷冽冰晶嚇了一大跳。
    「這──!」
    「這裡有點亂。」截斷對方話語的Elsa苦笑了下,踩著冰晶色的高跟鞋將自家妹妹牽至位子坐好,並取出茶具組為對方送上熱茶。「我正打算整理整理。」
    呆滯地讓自己的雙手被塞進一杯紅茶,Anna這時才發現在這恢復正常的盛夏國度裡,房內溫度也依然低寒,與手中熱茶呈現反比。
    「為什麼?」Anna抬頭,看向輕捧茶壺的女王,問句內容不言而喻。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從茶杯傳出的熱度幾乎要燙傷她。

    周遭環境全是冰霜肆意蔓延滋長、恍若爆炸般的痕跡。牆壁、地板、天花板、窗台──只有床鋪中央和從房門走到櫃子的那一小段路是乾淨的,顯然是Elsa方才走過才讓那些地點可以見著原本模樣。
    溫度低寒……但是她卻不覺得寒冷。是因為自己曾被那種力量攻擊過而有抗寒性的關係嗎?
    「這裡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少女著急地問。
    冰雪女王垂眼,為自己也倒了杯茶,放好茶壺後才拉開另一張木椅緩緩坐下,姿態優雅已成習慣。
    那樣沉默而悲傷藏在眉宇之間的神色,彷彿對應周遭環境,顯示出天生就有如此能力的長女過往是如何度日,更不用說那些還凝結在半空中靜止不動的雪片。只有她才知道那是獲知父母雙亡時心裡比任何人都要崩潰爆炸般的負面情感呈現。
    但也因為如此,她更不能走出那扇門。

    「有些事情妳不會記得,不過那沒有關係。」指尖摩擦著杯身花紋,Elsa勾起嘴角,露出回憶般的苦澀懷念神色。
    她還記得自己被父親抱上馬,往皇宮、城居外圍衝刺時的感覺。
    她還記得那群石頭模樣的小精靈看見他們時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問句與對答。
    「自從搬出來後,雖然不斷地練習著控制,但能力依然會因我的心情而陸陸續續地外洩失控,三年前或許是最為嚴重的一次……有些地方不斷疊加的後果就變成妳現在看到的這個模樣。」Elsa一如以往地端起微笑,轉頭看向一邊的窗台。
    那些對她來說,是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局外感。她每天都會隔著那扇玻璃窗往外頭看,也看著恍若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自己──但是與世界分隔的同時,Elsa既安心卻又害怕,害怕會失手破壞這美好而從不包含她的一切。
    冷冽悲傷,無法麻木。
    只能不斷不斷逃離,不去感覺,遺忘。
    但現在,那些都已成過去。



    三年前。
    Anna睜大在陽光下成了淺綠色的眼睛,茫然看著自己最親的姐姐。
    那樣有點陌生有點熟悉的笑容,讓少女眼中的畫面一瞬間與舞會時重疊。那時理應最親的她們卻是用著對彼此不太熟悉的方式在招呼與談話。
    因為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交談過了,雙方面的。
    從海上傳回的意外消息使全國陷入震驚與哀慟,而當所有人都在問大公主在哪時,她卻從沒有想過藏有秘密的Elsa必須逼迫自己獨自一人,獨自一人承受那些崩潰和冷冽,然後繼續維持著國政和國家運轉。
    只因那樣的天生能力會隨著心情而搖擺晃動。
    所以自所有人面前消失了十年的Elsa還是只能留在牢籠裡,聽著她隔著一扇門在外頭呼喊的聲音,沉默。聽著心碎呼喊而得不到回應的聲音沉默……
    如果首先成年、繼承王位的不是Elsa,她還會繼續如此下去。

    「Anna?」棕髮少女回神,看見白色女王滿臉擔憂神色,對方站起身將一手撐在桌面,另一手指尖抹過自己臉頰。
    她低頭看見白皙手掌上反射著的光芒才知道自己哭了。
    Anna伸手抓住了姐姐伸出的手,姐姐第一次對她伸出的手。
    滑落而傾倒的茶杯在圓桌上滾動幾圈,寶石色澤的茶湯漫延。
    「對不起……」
    明明就只剩我和妳,但我卻自私幼稚地沒有辦法了解妳的痛苦,看不見我們之間存在已久的那層隔閡是怎麼被築起。
    只是想著好孤單好孤單,突然之間所有人都不見了卻也不能離開,只能和自己玩樂。
    Anna的世界看起來無比空曠孤寂,這讓她看見的也只剩下自己。
    「如果不是我……我是說、我很抱歉……」
    Elsa睜大了湛藍色的美麗雙瞳,看著妹妹捧住自己手掌低頭、神色悲傷。
    「我、我……」
    女王側身離開了位子,走到公主身邊伸手擁抱。
    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改變的體質讓棕髮少女身體依舊溫暖,這是Elsa相當嚮往的。她從不怕寒冷,卻也無法燃燒自己照亮他人。
    難得看見一向活潑快樂的少女哭泣。
    她們姊妹倆被迫分隔的這幾年,Anna從來沒有流淚過,開朗的個性使得她再怎麼樣都會抬起頭來邁步前進。
    現在依然只需要這麼做就好了。

    「不需要難過,Anna。」Elsa用著略低的聲音輕聲低喃。「那些事情都是父親、母親與我共同作出的決定,包括遣退大部分侍從、封鎖皇宮、離群索居。」
    悄悄離去的下僕、逐漸淨空的偌大廳房、一夜之間搬離雙人房的長女。
    他們的世界──整個王宮和王國──就此改變。
    但這並不是其他人的錯,不是國王、不是王后,不是、絕對不是。
    「或許這樣子的作法不是絕對正確,但當時父親只是想保護我們。」
    父親只是想保護我、保護妳。絕對私心的,不希望有這樣能力的女兒被他人撻伐。更不用說後來為她所做出的那些。
    她的父親相信她一定可以學會控制好自己的力量,只是需要時間。
    而她也不希望因自己再一次失手,傷害到最親愛最重要的家人。
    Elsa閉了閉眼。「……只是想給妳一個相對安全的童年。」即使那必須是沒有了我的童年。
    但是那至少安全。
    當然,那也是她害怕起自己能力的開端。隨情緒起伏的能力,因為恐懼而讓一切開始失控。

    事實上她早就被教導過了,她的能力是一種氣候的極端呈現,不可以畏懼不可以躲,否則會被反咬一口吞噬殆盡,必須要懷抱正向的心情面對才行。
    那個人一直教導她的、不斷訴說著的就是這些。
    但是一直與他人隔絕的Elsa做不到。怕去傷害到人們是她永遠的心結,這甚至讓她連父母都不敢觸碰,當然也無法控制自己焦慮的心情。

    所以那些都是、那些到目前為止所發生的事都是……她的錯。



    聞言,Anna猛然從Elsa雙臂中掙脫抬頭。「那麼妳呢?」
    女王愣了愣,沒反應過來。「什麼?」
    「難道Elsa不是受了傷的人嗎?」捉住了姐姐白皙的雙手,棕髮少女激動到站起了身。「這麼多年來,受傷最重的不是妳嗎?為什麼不讓我、我這個加害者做任何補償?」
    冰霜在不知不覺間從冰雪女王的腳下蔓延,向外擴散結上了一層新的薄冰。
    加害者?
    Elsa微微睜大眼,神色滿是訝異,但沒多久便柔和了神色。「不。」
    加害者是誰?不,從來沒有這樣的存在。
    什麼?Anna神色空白。她從沒想過姐姐會又一次的拒絕自己,儘管是這樣的場合、這樣的話語,儘管她又不知道原因。
    但是明明,她的姐姐神態不是以往那樣地悲傷或否定。
    「Anna並不需要道歉,這與妳無關。」冰雪女王柔柔地笑著,後退了幾步順手輕撥披風,轉身往最開始時站著的櫃子方向走去。
    公主注意到上頭有一個相框是唯一沒有被冰晶覆蓋的。
    櫃子很寬大,旁邊連接著擺放了衣櫥,但現在那些傢俱有超過一半是冰封狀態。

    Anna默默看著女王優雅地停下,收攏衣裙蹲下身,在最接近地面的地方伸手觸碰,冰霜凋落消融的同時猛然拉開一層長方形暗格。
    那被隱藏起來的大抽屜幾乎是整個櫃子的寬度,扁平而不易被發現的空間可以存放文件,Anna似乎看見了好幾種只在偶然見過的皇室紋章。但顯然Elsa要找的不是那些。
    她看見女王用指尖移開了上層紙張,從側邊抽出被布料包覆起來的一疊大紙──當然那是Anna的猜測而已,她並不知道深藍色的布料裡頭究竟存放著什麼,需要讓Elsa這麼小心保管。
    但那被布料包裹住的形狀似是扁平文件盒的模樣,長寬像一幅小張畫作的大小。
    將一切恢復冰封的樣子後,Elsa雙手捧著那塊深藍,動作更加輕柔小心地轉身朝Anna走去。
    「這是對我來說相當重要的東西……」停在Anna面前,冰雪女王溫柔微笑著。雖然那足以讓人融化的神態與冰冷氣質完全不符,但在陽光下發光的笑容仍然足以讓棕髮少女呆愣恍神。「絕無僅有。」
    「而現在,這將會是妳的。」
    女王將深藍色的寶物交給了公主。

    在此將這珍寶獻予妳──My Princess Anna。
    這是我的過去、我的存在證明、我的心與我的一切。
    還有那些與妳共同擁有的回憶。
    那些妳已經忘卻了的回憶。

    「回去吧,我們方才的話題需要到此為止了。」
    就在Anna愣愣接下的同時,神色溫柔的Elsa毫不猶豫截斷一切話題,讓前者相當措手不及。
    她知道自家妹妹最初只是想來和她敘舊聊天,但是這樣凌亂的房間被見到果然不是正確的,被窺見的冰刺底下藏有許多無法出口的秘密和過去。
    那些都是已經太久太久、冷卻了的記憶。她無法碰觸也不知該如何提起。
    「但、但是、」我才剛來到,我過了這麼久才終於能夠和妳共處一室──Anna捧著布料,內心慌亂到導致自己毫無反抗地被輕推了出房門。
    「過幾天再來吧,我依然會歡迎妳的。」
    公主聽見自家姐姐在耳後溫柔述說的聲音。
    那語氣好溫柔好溫柔,如同暖熱的溫泉──但舉動卻澆了Anna一大桶冷水。
    「讓我把這裡整理乾淨就好。」
    關門、落鎖、結冰。
    Anna在白底藍紋的門外呆站,回神之後忍不住發出尖叫。
    「Elsa!」

    但是門的另一邊已經沒有了回應。




    「……一直以來在傷害我的,都是我自己。」
    冰雪的女王面對門板,自語般地低喃。

    從最開始時她就知道了。
    一直以來、一直到那遙不可見的未來,她所擁有的力量是祝福也是詛咒。
    這讓能夠傷害到她的,真正傷害到她的──永遠是她自己。
    不是家人、不是敵人、不是心懷不軌的那些什麼。
    只會是她自己。









02.《美好》

Elsa X Anna,親情向




    將Anna推出門外之後,Elsa輕輕地扣上門並落鎖、結冰,不去聽妹妹是否在門外呼喊或低語。
    她只是閉上眼睛,將飽含情感的湛藍色彩藏起,額頭靠在紫藍色的美麗圖案上嘆息。
    冰雪女王身側的溫度又降低了些,空氣和地面開始凝結透明又美麗的冰花,太陽溫度變暖、陽光一強,那些冰晶便連同因走動而散開滿地的薄紗披風一起閃閃發亮。
    沒有人會注意到的女王房間,是個宛如純白仙境的世界,如同北山冰宮。



    再次睜眼之後,Elsa神情回到平時端莊而面具般的模樣,眼神堅定、轉身往櫃子走去。
    她要繼續方才未完成的事。
    踏出的步伐隨冰晶般的高跟鞋漫出冰霜,卻又在大面積透藍色的薄紗尾端經過後消失不見。水分就這麼在房內反覆凝結消融,不被主人注意。
    女王捧起那幅相框,冰晶痕跡已經消退的玻璃下存放著她憑藉記憶所繪、屬於兩個人的色彩。小時候的Anna和Elsa。
    她八歲時的回憶。孩童時期的兩人偷偷凍結王宮大廳並藉此玩樂的畫面。
    Anna被她意外攻擊、昏睡前一刻的畫面。
    深藍絨布之中的其中一幅縮小版本。
    這是警惕。
    但是、或許。Elsa柔和了神色,瞇起眼睛嘴角微微勾起,放鬆而露出笑容。
    她再也不必擔心冰雪力量會傷害到自己所重視的東西了。
    在女王沒注意到的背後,周遭一切開始溶解。地面、空氣、牆壁。
    只要她能真正、真正地無所畏懼,那麼這天賦般的力量就不會再次反噬而不受控制。

    其他畫框逐漸解封,在光線中透出玻璃鏡面下原本的色彩。她的父母、她的家人。
    她的一切。
    那些都是由她所繪、最能警惕自己的美好畫面。
    傢俱、布料、天花板,最後來到那扇可以看見外面世界的大玻璃窗。一切都隨情緒而拔起消散,冷冽冰晶的能量乘風凝聚並在空中盤旋。
    而最後一幅──
    冰雪女王拿起了最後才被解凍並蓋倒著的畫框,鏡面下繪著一位穿著不屬於這國家服飾的白色少年,將一頭彎曲的牧羊長杖斜搭在肩膀上,對著觀者微笑。
    那是她所遇見的、世界上最神奇的魔法,沒有之一。
    是這個人教導她凝聚雪花、創造冰晶,是這個人──一直告訴Elsa要面對內心恐懼。
    儘管她直到最近才終於理解。
    「Jack.」
    將畫框放回原位,不用再被蓋倒的畫佇立平面一角,看起來既突兀又自然。
    房內一直盤旋著的冷冽空氣受到召喚,回到Elsa手上再次凝聚成形,成為一顆相當紮實的渾圓雪球。
    那可是、他們每一次慣例的見面禮。

    「Thank you…… for everything.」

    她還記得在某個冬季裡轉身,卻看見窗外積滿雪的屋頂上,有個身影正用著雪球砸向自家妹妹時的畫面。
    她還記得在那個當下,靠近而不自覺用力的雙手釋放出力量,讓冰刺一路從窗戶往外蔓延,在對方腳下炸開時那人猛然飛起卻準確捕捉到自身方向時的吃驚表情。
    Elsa的心中的秘密從那時開始又多了一個,而這個連父親都不能說。
    但她的救贖與支持,也從那個當下開始綻放。
    女王將雪球放置在那幅畫框旁邊,嘴角上揚眉眼彎曲,美麗精緻的臉龐勾勒出王族教育下養成的溫柔自信與燦爛。
    就像是不存在的冰晶花朵,盛開出美好姿態。
    她後退了兩步,對著自己繪製的小小畫作拉開藍色裙襬,完美地低頭敬禮。
    「期待你的再次到來。」
    這個國度已經有所改變,她也是。

    願,這裡的一切能夠更好。

    願她這位冰雪的女王能夠帶領國家走向繁榮興盛。
    再也不會冰結。







03.《相依》

Elsa X Anna,親情向




    偶爾,一周中會有幾個下午或晚上,是她們姊妹倆可以單獨相處的時間。
    沒有侍女、沒有大臣、只有她們。
    當然,伴隨著公務。兩人的。

    Princess Anna本應停駐在書本上的視線悄悄轉移,飄到長桌對面的姐姐身上。
    應該要坐在主位的Queen Elsa不知怎麼地,總會在沒有其他人、單獨與妹妹相處的時刻帶著文件移動到副位去,形成了彷彿兩人是左右主力副手的感覺。
    她想坐在姐姐右手邊,坐在最靠近姐姐的位置上,成為對方的得力助手。
    為什麼要換位子?可惜這次,向來豪邁大方的Anna不敢問。
    還有那些畫。當然,這麼多天過去,她早就將那些畫作翻看過無數次了。
    但她仍舊是、不敢開口問。
    也許是加冕舞會那次一口氣問出太多問題,惹得Elsa不小心爆發然後冰凍世界後,她就再也不敢對著姐姐隨便亂說話了。
    因為在那之後Anna終於知道,面對敏感的姐姐,需要更小心去察言觀色。
    嗯……就算是Elsa親手交給自己的東西也一樣。


    她還記得回到房裡之後,將深藍色絨布在床鋪上攤開的情景。
    裝在簡易木盒裡的畫紙一張張一疊疊,映在打開盒蓋的公主眼底,最初只是莫名。
    但她越是翻看就越驚訝,明明都是她們小時候玩在一起的情景,但很多小地方卻和她記憶中的不一樣。
    最大的不同──就是那漆黑的背景。
    Anna原以為那只是繪畫者用塗黑的方式讓主體突顯,但細看卻發現深色之下還有線條。她覺得很眼熟的線條,似乎是自己經常看見的景色。
    後來她才發現,那根本就是入夜了的皇宮大廳。
    為什麼她們會在王宮裡玩雪?為什麼她們穿的是普通繡花軟鞋而不是防寒靴?
    她左思右想也得不出答案。

    除此之外還有幾張畫上有著她確實沒有看過的人物,湛藍色彩的模糊人形速寫。
    那個人有著一頭白色短髮,推斷是男性,衣著與這個國家完全不同,速寫看不清臉龐,旁邊卻加上了一枝很好辨認的牧羊長杖。
    沒有任何一處提示這位男性究竟是誰,Anna只知道這人與其他成員同樣佔據了繪畫者的成長歲月。
    所有畫作從最初的姊妹玩樂到各種單人構圖,細緻勾勒的筆觸逐漸變成簡單塗抹,每個角色的色彩與形象卻也越發鮮明。
    然後,沉在最底部的畫作,是他們雙親最後一次出發前的模樣。
    神韻、衣著,所有細節都被描繪下了,不見一絲模糊痕跡。
    真正被模糊了的,恐怕是她的眼睛吧。

    「Anna ……Anna?」
    女王的輕聲叫喚對方沒有聽見。
    挑起眉,Elsa帶著覺得相當有趣的微笑,舞動右手聚集一點冰雪,往呆看著自己很久都沒動作的Anna臉上丟去。
    在眼前有東西接近時便猛然清醒的公主尖叫一聲,反射性地急忙往旁邊閃避,卻還是被雪給擊中了臉──因為那小小顆的雪球會轉彎。
    「嘿!」拉長尾音,抹掉滿臉冰雪的棕髮公主不滿抗議。她本來都閃過了!
    「妳分心很久了,Anna。」女王優雅地收回手,神色不容質疑。「這讓我只能採取常理之外的策略。」
    「那也不必真的讓雪打到我的臉。」低聲咕噥的Anna突然發現原來自家姐姐也可以很壞心。
    抿著嘴低笑幾聲,Elsa將手上的筆插回筆座,筆直的背脊向後靠,顯然打算稍作休息。
    她看著對面有些賭氣的妹妹,對方鼓起的臉頰因為方才被雪打到而紅潤,藍接近綠色的瞳閃爍水光是主人仍然不滿的徵兆。
    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安靜的相處了,久到她都不熟悉對方的表情。

    「說吧。」女王輕輕嘆息,神色變得柔軟。「妳有事情想問。」
    是的……Elsa的妥協與溫柔最後都只會給Anna。
    這是她冷酷世界裡唯一的溫暖光芒。
    換作是其他人,女王可真的會當作沒有看見。

    微低著頭絞著雙手,Anna視線不斷飄移,偶爾偷看對面似乎摘下女王面具的姐姐,猶豫很久就是不敢發問。
    關於那些寶物、那些畫作、那個藍色的人影。
    想了很多、思考了很久,最後都只能在嘴裡化成嘆息。「……沒有。」
    總覺得,當她得到答案時,會打破些什麼小小的東西。
    「這樣嗎?」柔軟地笑著歪頭,Elsa見對方不願說,也就沒有追問。「那麼想問的時候再問吧。」
    看著對面的女王再度提起筆繼續公事,Anna只能又一次的發愣。
    被放過了。
    但如果、如果得到答案時真的會有什麼東西改變了的話,那麼請再給她一點時間。
    不是不願面對,而是想珍惜現在的寧靜時光。

    不想再因為冒失急躁而失去些什麼了。




04.《致謝》
Kristoff視角
    「你好,Kristoff。」優雅嗓音在室內響起。
    先前坐著觀察周遭事物的Kristoff連忙站起身,彎身行禮。「Queen Elsa.」
    身著墨綠服裝的Elsa閉上眼低頭回禮,然後帶著微笑邀請對方入座。

    這是個建在會議廳附近的小會客室。
    Kristoff先紳士地拉開椅子讓女王入座、並小心撥好對方沉長的披風之後,才到對面去坐好。
    嗯,仍然合格。Elsa在心裡微笑想著,然後以主人的身份幫客人倒好侍女準備的茶水。雖然她並沒有和妹妹的男友有太多接觸,但幾次見面時留下的印象都很不錯,值得嘉獎。
    「Anna說,你有事找我?」
    現在差不多是最熱的時候,雖然快要入秋,但他們國家還會再熱上幾日才會開始變涼。這個時段應該還是賣冰人的忙碌時期才對──雖然Kristoff並不只是賣冰,但仍然是主業。
    「是的。」拿下帽子露出顏色較深的金色頭髮,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這樣的,因為最近才想起來,不然我應該要更早發現才對。」
    實際上與Elsa同年紀的男性因為歷練,外貌更顯成熟了些,但神色仍然脫離不了稚氣。
    「小時候的我曾意外見過妳們和、先王,所以才會被石精靈們給收養。」

    女王原本帶著疑惑的笑容頓時凝結,若不是長期訓練聲線不可能維持平穩。
    「你說、什麼?」
    她唯一出城見過精靈也就只有那一次,居然還可以被外人撞見?
    「請不要生氣。」Kristoff連忙解釋一切事由。「我從很小就是孤兒,跟Sven相依為命,沒有人照顧我們,只能跟著大人去採冰靠賣冰維生。」
    那一天的一切如同往常。
    他們一人一馴鹿一起,載著冰塊準備要回村的時候,在林間小路上與兩匹疾行的馬錯身而過。原本這並沒有什麼特別,但其中一匹經過時留下的冰痕讓從小便與冰為伍的孩子大感興趣,理所當然就追了上去。
    接下來訴說的故事與Elsa的記憶重疊,那些特殊而神祕的景色──不過對Kristoff來說,最重要的是說要收養他們倆的石精靈Bulda。
    他們在那一天擁有了家人,而且還是一大群。
    「若不是在那次意外與您錯身而過,我和Sven不會認識他們、更有可能活不下去。」外貌並沒有特別出眾的Kristoff神色真誠地說,一如個性單純的石精靈。「當然在Anna出意外時,更不可能有機會將她帶給Grand Pabbie查看,了解問題和得到解決方式。」

    賣冰人看著女王看向一旁裝飾,神色變得悠遠。
    他站起身來再次深深鞠躬。
    「所以,雖然這麼說很不妥當,但我和我的朋友都非常感謝您,是您讓我們活下來的。」
    無論是Kristoff、Sven……還是Anna。
    原來如此。Elsa閉上湛藍色的眼瞳,神色既悲傷又釋懷。
    這就是那人曾對她說的,有好就一定會有壞,兩者相互平衡,只是端看有沒有發現的道理嗎?
    「Anna知道嗎?」
    Kristoff搖頭。「不,我還沒有告訴她。」
    「嗯。」女王點頭,低聲對自己也對對方說著。不要告訴她。
    她已經被石精靈更改了記憶,除非對我問起……否則一律當沒有這回事。
    男性眨了眨眼,想了想便大概能明白Elsa的用意。
    對方一直以來、一直以來都用自己的方式在保護Anna,更不用說他第一次在冰宮二樓見到Queen Elsa of Arendelle的時候,神色悲傷痛苦的Snow Queen也是希望Anna快點離開,甚至不惜製造守衛將他們丟出去,只為了不要再一次傷害到自己的妹妹。
    當然這也造就了Princess Anna那天真浪漫的個性,但對方依然率直且勇往直前,沒有被寵壞,只是有些純白。

    他不就是被這一點給吸引上的嗎?
    而這都要謝謝眼前這位女王。
    所以……
    「是的。」Kristoff露出笑容,只為心上人綻放的溫柔與燦爛。
    「就照您的意思。」







05.《沉默》

Jack視角



    寒風正在低語。

    冰霜精靈抬頭,收到了夾帶在風中的隱藏訊息。
    「什麼?」瞇起冰藍色的眼睛,Jack Frost訝異地站起了身,停下在電線桿上偷偷結凍地面的玩樂動作。
    北半球正屬於夏季的地區出現天氣異變,正逐漸聚集大量雪氣,溫度驟降。
    即使是一小塊地區,但由風所帶動的蝴蝶效應依然可以影響到全世界,而在外活動的冬季使者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就收到消息。
    他必須去看看。Jack甩了甩長杖,召來一股冷風把自己吹向高空,然後在更高的地方乘上氣流,被帶離正屬冬季的南半球國度。
    當然,該冷該下雪的地方依舊,不會因為他的離去而有所變動。
    而那個氣候失控了的地方……希望不要是Jack所想的那件事發生了才好。


    Jack Frost來到導致氣候失常的中心點,一個屬於山下國度的峽灣。早已被冰封的峽灣。
    Arendelle。冰霜精靈喃喃地念。「糟糕了。」
    他來的太晚,這裡只花了幾個小時就變成冰冷寒冬,甚至連天色都未明亮。
    那女孩在哪裡?他向下飛翔、四處張望。無論如何,不管造成這種狀況的是誰,只要找到屬於王族的那個少女就可以知曉原因,就算這一切真的是那女孩失手造成的那也沒有關係,他可以想辦法幫助對方走出困境,更甚他本身就有辦法解決這種情況。
    但是如果不去了解根本原因,就算解開了冰天雪地的情況也沒有意義。
    從燈火通明的一般城鎮搜尋到市集,他沿路飛竄到王城去,很快就進了位於湖邊的城堡範圍裡,然後因為聽到關鍵字而在大廣場裡停了下來。
    一個衣著奢華的白髮小老頭正對著兩個自家守衛不斷嘮叨,Jack不用靠近就可以得到需要的訊息。
    那女孩已經逃離了Arendelle,而她妹妹追隨而去,並在對眾人說會解決情況的同時將整個國家交給一位外來王子管理。

    天啊。守護者震驚地張大了嘴,冰藍眼瞳流露出不可思議。天啊,怎麼會有這麼誇張的事,居然兩個王族直系繼承者都消失在王國裡,到底這個國家該怎麼撐下去?
    在這屬於加冕典禮、這國家對外開放的首日,到處都是外人的時候?
    當然他根本不認為那個其他國家的王子會被Arendell同樣隱匿於後的行政成員接受,所以Jack不打算去處理這件事。這可不是他的管轄範圍。
    總之,要瘋了,不是這國家的人民要瘋了,就是已經逝去的先王先后要瘋了。好吧,看在女孩與他過往的交情上──當然還有氣候的問題──他必需快點行動,解決掉這件事。
    「那麼首先──」冰雪精靈蹲在橋墩邊抬頭張望,視線往北方看了看後,右手移動長杖讓木製尾端輕敲地面。
    不知不覺蔓延開來的薄冰悄悄幽轉,讓還在左右打轉的小老頭又滑了一跤,咒罵起天氣。
    先找到那女孩就對了,否則這裡的霜雪可能只會越來越強。

    飛越過幾座溫度較低的白色山峰,Jack Frost注意到有些地方景色奇異。降落之後看見的卻是如水滴般成串成林的冰晶樹海,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這是……」走了幾步後冰霜精靈伸出左手,捧起某串尾端的一抹水滴冰晶觀看,毫無雜質的冰裡頭有著小到讓人不易察覺的華麗立體英文字母,而那個字的形狀他知道只被使用在一個地方。「這個G……」
    ……是指Guardians?
    「Elsa。」他很是訝異地抬起頭,幾乎確定了這美麗的作品會是出自誰手。
    唯一可惜的是他完全沒有印象什麼時候給對方看過守護者的代表字樣,不過那應該是小問題。
    另外一個小問題是,他怎麼看都覺得這裡呈現的感覺像是誰正在淚雨如下。
    誰經過時內心可能如同淚雨如下?答案很明顯。
    猛然竄高之後,他飛起時刮過的風掃蕩整片冰晶林,讓水珠般的冰互相碰撞發出叮噹聲響,在冰霜精靈耳裡聽來宛如樹木正在哭泣。
    自然而然地向著樹林更加茂密的地方飛去,越過層層雪丘之後,他很快便找到了一直在尋找的目標。
    只可惜那個地方也完全變了樣。
    不,倒不如說正在變樣會更適合一點。

    旭日東昇。
    大致形體已經成長並堆砌完成的冰製城堡佇立在雪山側邊,只剩下最後裝飾還在建築之上蔓延。
    「Wow.」
    他教授對方的凝冰技巧居然已經成長到了這樣壯碩的程度,這讓Jack呆站在原地,忍不住對建築發出讚歎。
    大門正好與早已凝固的樓梯完全銜接,兩邊爆開的冰魔法猶如燈光般讓冰晶由內而外地散發光芒,顯示出大門的正式繁華。冰霜精靈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笑著飛上了天,衝上更高更遠的地方讓雪片紛飛灑落,像是慶祝著城堡完工。
    傳達出強烈情感的歌曲從二樓敞開的窗台裡傳出,那是他相當熟悉的聲線,就算成長而有所變化也絕不會錯認。
    很好,他找到Elsa of Arendelle了。
    Jack在天空之上看見完全煥然一新的女孩到高臺上短暫露面,盈滿自信的笑容幾乎和他所知道的那些過去重疊──當然還有那仍藏有悲傷的歌聲。
    然後對方結束歌曲後便又轉身,關起窗臺,縮回自己世界。
    怎麼看,都和以前的那個女孩一樣。
    就算離開了城堡、國家,換掉了裝束。
    他在沒有被發現的高處觀望了會,心底決定了一些事。
    即使問題可能比Jack Frost所想像的還要麻煩許多,也要執行的事。



    冰霜精靈在另一座視野不錯的山頭稍作停留。
    這裡可以完全看見冰晶城堡周遭的一切動靜又不會被Elsa發現,而且依他的速度,有什麼事都可以立刻趕到。
    他知道應該要盡早解決氣候失常的問題,不過這說不定是個好機會,一個幫助跟他一樣擁有冰雪能力的女孩的大好機會。
    幫助她,就像自己一樣去面對恐懼,不要被害怕淹沒。
    自己曾被別人幫助過,所以更知道那隻伸出的手──對身在黑暗中尋不著方向的人有多重要。
    但是這次,他不可以現身了。不管對方還看不看得見守護者,已經成年並戴冠的女孩都必須自己面對。否則他做得再多都會和以前一樣、無效。
    女孩擁有只屬於自己的光──就像是他一樣。

    沒有多久,也就當日的清晨到下午的半天時間,Jack便看見有人靠近城堡。
    其中一人的髮色很眼熟,他瞇起眼睛,不用多久便認出那擁有金棕色髮辮的女孩是Arendelle的另一位公主、Elsa的妹妹,Anna。
    一旁的男性大概是路途中聘用的嚮導?冰霜精靈不確定地想。加上一隻馴鹿……還有顯然不會是常態下會出現的小雪人。擁有自我意識的那種。
    那該不會也是Elsa作出來的吧?Jack有些驚恐地想著他好像在哪裡見過那個小雪人,沉默地看著他們上了台階。
    或許該靠近些看看情況。這麼想著的同時他乘著風無聲靠近了城堡,找到了可以看見一樓接待廳的某扇小窗,停在那裡觀察。他們上了二樓,他便跟著換位置繼續了解情況。
    那是一場屬於家人、屬於姊妹之間的、很奇妙的談話。
    冰霜精靈會這麼下定義是因為,除了他無法體會這種感覺之外,兩人之間明顯有著相當大的隔閡──宛如城牆的那種──又相當相似地自我思考,即使將對方的話聽入耳裡了,也總會有各自的原因而繼續後退或前進。
    尤其他還知道,Elsa的情緒相當容易被她妹妹牽動。

    或許是因為太過在乎重視的關係,她們甚少相處卻又將彼此看的很重要,在不夠理解的情況下交談便很容易挑起雙方情緒,然後讓兩人都受傷。
    就像是這次一樣。相信之前也有過類似情況。
    哀傷地看著姊妹倆又再一次地互傷受創,Jack Frost清楚明白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幾位來訪者被Elsa創造出來的守衛丟出去之後,閉起眼睛坐回塔上,回想被自家姊姊打從心底投射的寒冷力量給攻擊到後,Anna身上的力量殘留。那些能量的多寡將影響後果。
    他必須小心,不能讓這個意外成為無法復原的傷痛。
    ……天吶,感覺真忙。是不是現在就動身去看一下會比較好?
    從窗外悄悄探頭觀察女孩的狀況,冰霜精靈皺眉,注意到對方心靈狀態不太好,在即將黃昏的情況下很容易聚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但是他不能丟著對方的妹妹不管。
    決定再陪伴女孩一下下就追上去的Jack,轉頭擔憂地看向兩人被守衛丟下去的地方,飛高些確定了離開方位之後,便飄到離窗台最近的屋頂上抱著長杖窩好,凝神注意動靜之餘也希望不會發生任何事情。

    可惜,這個時候他的期待通常不可能實現。
    Anna走遠後沒有多久,整個城堡就開始發出細碎聲響。感受到動盪時,他立刻如同驚弓之鳥縱身飛到更不對勁的地方。
    冰晶宮殿裡頭的Elsa那盈滿恐懼之心,將黑色力量給引來了。在城堡頂端的冰霜精靈瞇起冰藍色眼睛,嘖了聲便立刻甩出冰霜將那些黑絲層層結冰,然後用力爆掉。
    不可以讓Pitch Black來到這裡,絕對不行。
    Jack Frost猛然轉頭,看見已經入夜的北方天空出現了彩光,那種特殊的顏色──
    是North召集用的極光。
    很怪,反應太快了,不如說怎麼會在這麼恰巧的時間召集所有人?
    就在冰雪的守護者正猶豫該不該動身前往北極時,傳進耳裡的一道聲音頓時讓他停下動作。
    ──Jack.
    是Elsa的聲音?
    被呼喚的那個人轉身低頭,注意到城堡的二樓大廳正散發出不明紅光。
    ──Jack Frost……

    迅速飛到窗臺底部邊緣後,映入冰藍眼裡的是神色似乎快要掉出熱淚的冰之女王。
    包含交握著的雙手,女孩整個人被城堡發出的光芒照得通紅,只有水藍色裝束成了紫色。
    『I'm scared ……』
    悲鳴似的聲音傳入耳裡,幾乎要給冰霜精靈的心臟重重一擊。
    他說過的,他答應過的。身為Guardian,名字只要被呼喚,他們就能聽見。
    但現在的冰雪守護者卻只能停在城牆之外,無法伸出援手。
    Elsa……不要畏懼你的天賦,好嗎?
    『……你在哪裡?』
    喃喃細說的話語對方聽不見。
    而冰晶尖刺已經環抱住脆弱美麗的城堡主人。



    想辦法讓Elsa睡去之後──那可花了他一點功夫,畢竟他不是擅長這些的Sandman──Jack立刻飛往Anna離去的方向。
    藉由小雪人和Anna體內應當正在活耀的力量,無論前往何方他都可以很快找到人,反正再怎麼快也不會快過冰霜精靈的腳程。所以Jack沒花多少時間便到達了有自然地熱區域的森林裡頭,看見正巧甦醒的石精靈群。
    在樹梢上訝異地讚嘆了聲,他突然想到女孩曾經提過小時候見面的精靈爺爺,不知道這裡是否就是那個地方?
    邊聽石精靈們的歌曲,他邊收下了不少訊息。當然他對石精靈收養了人類孩子的事情還是很驚訝的,不過要是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那麼現在大概就慘了。
    想著其他事情的Jack沒有專心去聽那專給情侶的歌曲內容,而是想著這地區精靈對人類的了解程度。或許這一次會因為被收養的孩子請求而給予幫助,但是十多年前又是為何會出手幫忙呢?他可不相信是互利互惠。
    不是所有精靈都和Guardians一樣需要人類相信的。至少就他本身來說,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

    在這個地方也看得見的極光消失了。
    有點搞笑的大合唱因為小女孩突如其來的症狀而停止,斜倚在樹枝上的冰霜精靈瞇眼,終於看見了他等待的人──石精靈中最老也最有智慧與力量的族長Grand Pabbie。他可以替無法碰觸人類的Jack得到答案。
    原來那時的能量溢散打中了Anna的心。
    聽到這裡,他便直覺不太妙。後果也誠如對方所說的,小女孩將逐漸被這股力量冰凍,由裡到外完完全全地成為冰雕。
    而這股已經過於強大的力量他無法抗衡。
    雖然蒼老的Pabbie很快告訴了他們解決方法,但一旁自行解讀出答案的石精靈們立刻擾亂了原本就著急不已的兩人,讓他們沒仔細思考便急著要回Arendelle去找那個別國王子。
    「嗯……這可有點不太好啊。」冰霜精靈轉著長杖喃喃自語。
    什麼真愛之吻……真愛之舉不是這樣子用的啊,差一個詞意義會飛很遠唷?
    「Guardian.」在目送來訪者離去之後,石精靈的長老抬起頭,準確地找到了Jack Frost的位置。「為何會光臨此地?」
    他順著風躍下,停在那被挖好的深坑邊緣。

    「Well……為了朋友,可以這麼說。」
    周遭的其他石精靈發出低低讚嘆。
    Grand Pabbie抬頭,看著冰霜精靈臉上調皮的笑容,一瞬間無法判斷對方在想些什麼。
    「如果是為了這對姊妹,身為守護者的你應該能夠明白,有些事情是早已被安排好的。」存在年歲可能與Jack Frost不相上下的石精靈緩緩地說,粗糙雙手對著他張開。「這是Princess Elsa必須要經歷的歷練。」
    「我當然知道。」輕鬆蹲下身體的冰雪守護者勾著笑,將沒握住長杖的左手覆蓋到對方掌心上,頭探了過去拉近雙方對視的距離,像是在無聲交流些什麼。「否則也不會只是在遠處觀看。」
    從頭到尾沒有人提過女孩的存在,但是對方卻知道是誰將Anna的心給冰凍。
    這讓Jack頓時明白Elsa小時候來的確實是這個地方,遇到的是這群石精靈。
    想必Pabbie也很明白這是降在女孩身上的考驗,所以才在令人不易察覺的地方埋下負面詞彙,讓句子中的黑白達到平衡。
    當然這也是導致他後來怎麼拉都拉不回來的主因──不過他已經理解了。

    「那麼,您所幫助的,是哪一位呢?」感覺到冰霜精靈的燦爛笑容中帶上了點危險的成分在,石精靈族長立刻轉開話題。
    「關於這點……」Jack收回手並站起身,向後輕跳了兩步落在長滿蕈類的拱橋上,聳肩般地張開雙手。
    那姿態在低矮的石精靈看來,像站在高處的王者。
    「您覺得,誰可以看得見我?」他無所謂地笑著問。
    Pabbie後方的石精靈們一致地歪頭、瞇起眼睛表達疑惑。
    如此整齊劃一的畫面讓冰雪的守護者大笑出聲,然後策風飛離原地。
    「下次有機會再見吧。」
    灑落的雪花轉呀轉,落在一眾石精靈的頭上,沒有融化。
    「對了,那個是謝禮,兩次的。」
    頓時明白Guardian所指的是什麼,Pabbie低頭一看,才發現手心裡躺了顆有他手指那麼大的水晶。
    不,要說這到底是水晶還是冰晶──守護者創造出來的東西,無法分辨。






06.《不說》

Jack視角



    當Jack Frost看見冰晶城堡上頭盤旋著的黑色力量之後,他立刻就知道糟糕了。
    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Boogeyman大駕光臨。


    他在離開石精靈居住區的時候,遇見了──顯然是特地跑來找他的──Sandy。
    剛開始瞥見那道金色流光時,對方還只是一如以往地開著由夢沙組成的金燦小飛機在更高的高空飛行,一看見他就如傾倒洪水般立刻俯衝下來──那氣勢差點讓Jack以為自己就是Pitch。
    總之,這次的緊急召集,他們的小冰雪守護者沒有到,這讓Tooth有些擔憂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同樣有點不好預感的North只好委託比較空閒的Sandy稍微找一下人。
    然後渾身金燦燦的後者就真的在出問題的區域裡找到Jack了。
    只可惜這次的事情雖然不是他做的,他也還是不能到北極去。

    在Jack邊解釋邊帶著同伴飛到那座冰宮時,低空飛行的他們剛看見雪山的影子,燦金光芒便快速掠過了前者眼角向前衝去。
    什麼都不用說,光是看見Pitch Black在那等著他們,Sandman就會率先衝上前去迎敵。
    儘管是待在城堡之上的高空,對方仍很快注意到兩位守護者的到來,卻只是發出不懷好意的低低笑聲然後逐一閃過夢沙攻擊。
    「離開這裡,Pitch。」分心看過下方,注意到又有人來過城堡的Jack Frost立刻威脅。
    沒有太多的時間讓他耗在這裡了,但是他又不能放著Sandy去對抗Pitch,自己往下面跑。
    「Ah……這大冰雕不是你做的啊。」站在黑沙上的黑色人影膚色蒼白,卻帶上無所謂的輕鬆微笑召喚出Nightmare,指揮他們進行攻擊。「說的也是,這美味的恐懼可跟以往都不同呢。」
    或許就連守護者們第一眼都會認為那座巨大的冰塊城堡是Jack的傑作,但只要將兩者放在一起,便沒人能否認感覺完全不相同。
    「不准動她!」冰霜精靈大叫,帶著整片的冰向對方炸過去。

    金沙鞭子大範圍掃過,猛地讓從旁攻擊的黑馬通通消失,Sandman轉頭看到對此神色警戒的Boogeyman向後退開好一大段距離,連武器都沒有拿出,似乎不想正面與他們衝突。
    為什麼?
    「那倒是沒什麼必要。」悠哉闔起雙手的高瘦男人形體猛然變黑變大,伴隨暢快笑聲而開始化成影子。「就讓我們下次再見吧。」
    「什麼?」攻擊被逐一閃過的Jack連同夥伴一起睜大了眼睛,無法阻止Pitch化成影子遁地消失,只能對那些話語疑惑不解。
    天色暗沉,而夢仙的金沙在天空上發光。
    面對Sandy詢問的神色,冰霜精靈在猶豫了下便立刻聯想到下方的城堡主人安危,急忙拉著前者向下飛。
    可惜沒多遠他便看見了整個毀壞殆盡的二樓高臺。
    「Elsa!」
    操縱風勢讓自己飛入大廳後,落地的他腳步靈活,左右閃開那些攻擊用的晶瑩冰刺開始四處奔走。Jack Frost繞了好幾圈,甚至連沒人闖過的後面房間和一樓接待廳都找過了,就是沒有看到人。

    他想起那隻在大廳裡被冰住的箭矢。鐵定是想殺掉那女孩的攻擊者將人抓走了。懊惱的冰霜精靈揉著額頭甩出一地冰刺。
    也跟著查看過一次的Sandy降落到冰霜精靈身邊,拉拉對方衣袖要他看一個東西。他們走出大門,看見遺落在半毀階梯之下的幾隻箭矢和刀,還有那個奇怪的半截冰柱。
    就在Sandy 頭上冒出金色問號面對Jack的時候,他們聽見了從山谷下傳來的奇怪嘶吼,那個聲音讓冰霜精靈想起城堡還有一位守衛這件事,那半截冰柱是誰的頓時真相大白。
    「我要去找Elsa。」Jack擔憂地說,但仍然語氣堅定。「這地區氣候異變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解決,所以Sandy你就先回去忙你的吧。」
    Sandman皺起了眉,神色相當不贊同。
    「Pitch應該不會再出現了,所以沒有問題的。」他在同伴過低但相當有魄力的視線下連連保證絕對會在解決事情之後去北極一趟,向North回報事情經過,對方才放過他。
    不過當然,身形嬌小的夢仙也向他表示要先去北極一趟,給同伴們一個交代。



    這時候的Jack Frost沒有心力去想通常人類會走哪一條道路離開。
    他只能飛高,在視野能盡量所及的高度不斷搜尋,就這樣一路回到山下的Arendelle,然後發現正將女王小心翼翼帶回去的王子和士兵群。
    仗著這個時期不會有人看得見冰霜精靈而Elsa也昏迷未醒,他跟在那群人身邊行動,看著他們的對話和行為,還有最後將女王抱入地牢,雙手銬住蓋上毛毯的舉動。
    事實上,誰善誰惡都已經與他無關。更何況在這趟路途中,Jack除了看見一些位階普通的僕役或士兵,就只剩下來參與加冕典禮的外國人士了,半點Arendelle大臣的影子都沒見著──至少他沒看見他記下的那幾個面孔。
    他不知道那些有資格說話的人是躲哪裡去了,又或者這根本就是Elsa當初的意思?不過現在的他也管不了那些。
    無聲在睡著了的女孩面前蹲下,冰霜精靈讓一片雪花點在對方鼻尖。他雖然沒有Sandy的美夢金沙,但讓一個孩子在睡夢中同樣安穩還是做得到的。
    「短暫地睡吧。」
    就算外頭有衛兵和刺骨風雪也不需要在意,我就在這裡,悄悄冰結的門不會讓任何外來者進入。

    這樣安靜的陪伴一直持續到天明,外頭的寒冷風雪似乎也因為冰雪女王的沉睡而緩和了些。
    在陰暗室內,白金色頭髮的光芒被陰影遮蓋住了,只有另一個不為人所見的雪色被幾不可見的星光照耀閃爍。
    Jack安靜地守著這一切,直到感覺Elsa快要醒來,才揮過長杖消去木製門板上的冰霜,然後往後一退從窗戶離開了地牢。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很快。
    他看見那個他國王子短暫進出過,看著又開始動搖的女孩讓魔力不斷溢出,開始凍結厚實的金屬手銬。
    安靜的城遠遠傳來清晰蹄聲,是Anna被盡全力的帶回來了,侍女接手過將他們的公主帶進城堡之後,城門立刻隔絕了有著身份地位差異的兩人。
    冰霜精靈看著覺得棕髮女孩身上的魔力還好,便窩回那間地牢對外的窗邊,只憑感受了解裡頭狀況。
    而整個外界已經變得比他認知中的北極還要冰冷。快被吞噬的前兆。
    那些等待的時間說短或長,其實在精靈感官中也只是平時的流逝速度,沒什麼特別的。
    儘管冰雪的女王在牆面之內度秒如年。

    有誰在靠近。當整個房間外側被Elsa的冰霜都佈滿之後,外頭衛兵吵吵鬧鬧的靠近想要開門。
    Jack Frost用牧羊長杖彎曲的頂端敲擊城堡牆壁,催使冰霜成長速度加快,讓所有物體之間的牢固性分解。手銬斷了窗牆破了,連帶著內部的門也跟著被撞開。
    但是他已經微笑著看見Elsa早一步提著裙襬衝入結凍湖面,身影消失在一片風雪之中。
    那個不知名國家的王子也跟著追了出去,他伸出赤裸的腳,步伐悠哉踏在冰面上,每一步都留下茂密盛開的冰霜蕨紋,完全不擔心自己被吹走般地神色自然。
    在一片白茫之中,他可以感覺到女孩雖然慌亂但仍然朝峽灣中央前進,而他走著走著,偶爾會將男子吹偏方向再吹回來,玩弄引導著對方去找到女王。
    接下來將可能出現的發展他不會干涉,但仍然可以偷偷玩樂一下。
    就算Arendelle的天空已經被厚雲給遮蔽。

    女王在慌亂的奔走,而天空上捲起的厚雪雲也因此帶起狂風。
    作為整個王國的中心和離他們最為靠近的地方,城堡內外迅速被冰給覆蓋過去,如同爆炸般長出許多冰刺。Jack回頭看了一眼城堡,發現他已經分辨不出Anna在哪個位置了。
    不過有那隻小雪人跟著……應該還好?
    雖然讓Elsa的心再這麼被影響下去的話,整個國度都會不太好就是。
    冰霜精靈可以感覺到冰面在震動,有什麼地方逐漸裂開了。他面前的那個王子找到了女王,這讓他只能稍微飛高觀看情況。
    但是那些被風傳開的對話讓他皺眉……那些關於Anna的事情足以讓Elsa臉色蒼白,完全忘了要追究直呼名諱這件事。
    而且Elsa的妹妹明明就沒有死,只是在有點路程的冰面那一邊,緩慢追尋讓自己不被凍結的方法。
    可惜細語般的聲音只有狂奔回來的金髮男性聽得見。

    說謊……說謊。Jack Frost在天空上瞇起了冰藍色的眼睛,在Snow Queen懊悔停止一切風雪、自己也被震開了一些的同時,甩出風吹醒城內的大部份人,然後順便找到了某位小公主。
    看起來快被魔法結凍了,不只頭髮染成跟他相似的雪色,就連裸露在外的末端手指都被冰凍得可以反光。
    還真是糟糕的情勢。
    看看那頭注視著遠方的白髮少女,再看看這邊悲傷跪倒的白金女王,Jack驚愕地發現那位王子居然抽出了配劍,上前幾步想要殺害……女王!
    冰霜精靈在原地飄飛,計算著自己還有的時間,幾步的距離,如果對方真的敢砍下去就讓他知道這世界上不是只有Queen Elsa有特殊能力而已!
    五、四、三、二……「NO!」
    ──啊,被死命拔足奔過來的妹妹給阻止了。所以他好心的只吹了道強風把人給震開──就像剛剛無意間被弄離原位一樣的力道。
    堅決的聲音彷彿一口氣喊出所剩時間,在女孩阻止掉姐姐被殺害的危急時刻,自己也陷入完全冰結。
    而那聲「No」把Elsa抓回了黑白現實。

    「Anna!」冰雪女王悲傷的聲音裡混雜太多情感,在空曠環境下傳了開來。
    「噢天、Anna……不、不──拜託、不……」
    「Anna?」小雪人不敢置信地低語。
    他第一次看見Elsa哭泣。應該說所有人都是。
    但Jack忍不住詫異地眨了又眨,冰藍色眼睛直盯著人形冰雕看。
    在Elsa碰觸對方的那一瞬間,完整的魔法便已成立,不、倒不如說是咒語完全成立了,至少妹妹身上的是。
    那是石精靈為姊妹倆各自編織完整的咒。
    冰凍心臟的魔法被解除掉了!Jack驚喜地想。
    不用多久,用不著Jack Frost動手,完全凝結住人的冰便開始從心口處向外溶解。
    飛高些、再飛高些。他帶著微笑退遠,好讓等等就會察覺到妹妹沒事的女孩不要注意到自己。
    冰退去而完全回過神的棕髮少女不穩地晃了一下,這讓冰雪女王驚喜地發現妹妹已經沒事。
    「妳犧牲了自己來救我?」
    「因為我愛妳。」
    而那所謂的Love……就是魔法。

    Elsa終於明白了冰霜精靈一直以來教導她的意念。
    那巨大的力量是天賜,如同每個人的特質一般,不可以濫用也不可以畏懼,只有真正理解並駕馭才能將其化為助力與所用。
    而她那極端氣候的冰雪力量,還需要愛。
    當Elsa能夠真正地如愛家人去愛自己的力量,那麼她就獲得了完全擁有這天賦的資格。

    那樣的能力可以如同微風吹拂。
    以女王為中心點,整個王國的冰雪逐漸拔起,讓夏季一點一滴回到此地。
    舉國所有人都欣喜迎接回來了的溫暖夏天。
    Jack Frost暢快地沿著Arendelle飛翔、轉繞、大笑,偷偷落下的雪花給人們帶上笑容,那可是他最拿手的好戲。
    隨著一切冰霜飛到更高更遠的地方,冬季的使者在天空之上看著那些能量聚集,隨冰雪女王的手勢形成巨大雪花模樣,然後散開。
    但是寒冷的冰雪力量並不會因此真的消失,所以這就是Jack的工作了,他必須將那些能量帶到別的地方去。
    「風啊!」他在天空上笑著大喊。
    要將這些能量送到哪裡去呢?哪個地方冬天即將到來?
    無形的呼嘯聲在耳邊響起。
    那些散開的冰霜在更高的高空被吹拂著聚集。
    然後他也如雪片般被翻滾著吹了出去。

    「帶『我們』回家!」









07.《來到》

Jack X Elsa



    那是發生加冕儀式的幾個月之後。
    真正冬季到來的某一天。


    「Elsa!」
    正在唯一面對廣場的窗台上觀望天空時,Queen Elsa聽見了呼喚,然後低頭。
    她的妹妹正站在城堡廣場中央,身著屬於Arendelle的墨綠色冬季服裝,對著窗台上的她大張雙手。
    「Do you want to build a snowman?」
    那是與以前一樣、但情緒已截然不同的問句。
    這讓Elsa一愣,忍不住失笑。
    「還沒有下雪呢,Anna。」她無奈地用戴著雪白手套的指尖拂過木製圍欄。一個等待某事的習慣性動作。
    「這當然是交給妳啦?」少女歪頭,然後開始四處跳躍奔跑,讓高喊的聲音迴盪。「來堆雪人──」
    搖了搖頭,擁有冰雪能力的女王沒有拒絕、卻也沒有答應,只是轉身回到室內,下樓繼續一天應當執行的公事。
    她在冬季來到之時,最期待的第二件事情莫過於,從等待到真正下雪前的那一刻了吧。
    第一件事……則是不一定每年都會發生。

    Anna就這樣跟她親愛的姊姊煩了好幾天。再一次的。
    不過Elsa每一次的答覆都沒有變過。
    「我們等真正的雪季到來,不好嗎?」
    而Princess Anna理所當然地──無法被她那優雅的姊姊說服,卻也沒有更好的理由去反駁。
    畢竟Queen Elsa再也不希望她的能力違反自然氣候了。

    回來沒多久便換掉了一身讓所有人驚豔的性感開岔禮服,Elsa偶爾會將頭髮盤起、偶爾會放下,但更常的是穿回以前只屬於她色彩的專製服飾。
    墨綠與紫,保守的色彩。
    成為一個應當要有的女王模樣。
    雖然後來裁縫師幫她另外設計了一套雪色的服飾,相當適合Snow Queen稱號的正式服裝,她還是鮮少穿著,一直到冬季的來臨。
    沒有人明白為什麼,但也沒有人會去問。這只是一件無傷大雅的小事罷了──雖然沒有人可以否認白色的女王相當美麗。
    冬季的第一天,突如其來穿上雪色服飾的那一天,眾人看著女王盤起的白金色頭髮上出現雪花飾品,再搭上淺紫色的滾白邊長披風出現在眼前,忍不住回想起女王是冰雪使者的傳說。
    然後傳聞與歌頌便再次瘋狂流轉,發於城堡、止於城堡。



    她在前半個冬季,會每天等待著有可能出現在房裡的奇蹟。
    如果過了一半還沒有等到,那麼少女就會放棄。
    那個所謂的奇蹟,有時會是一片窗花,有時會是一小堆雪。
    但總歸,都是那個人到來的徵兆。
    而這一次──
    Elsa在某日清晨醒過來時,發現窗台邊有一個小小的颶風正在旋轉。這個發現讓她猛然驚醒。
    「Snow?」錐狀的颶風裡頭,那堆晶瑩雪片用著不同速度緩慢旋轉著,形成某種特殊景緻。
    「這是真的……」頂著一頭柔軟白金捲髮的冰雪女王忍不住伸手,指尖輕輕觸碰停駐在窗邊的雪花。
    但是那道颶風卻因此爆開了。
    猛然縮回左手,她訝異地盯著雪花四散,最後落在掌心、消融。
    原來在這樣的冬天裡,她還是有溫度的。
    原本以為預告到此為止的Elsa視線一轉,突然發現颶風靠近的那扇窗戶上逐漸漫開冰霜,在室內玻璃表面凝結的冰霜蕨紋逐漸形成一個圖案。
    一個城堡般的圖案。
    雖然明明就只是隨處可見的圖形,但女王卻立刻明白其所指之意。
    所以Elsa迅速換好衣服並整理好自己,在這降雪的清晨時分提早踏出了臥室。

    在這麼久之後,Elsa of Arendelle終於又換上了那件只屬於北山冰宮的Snow Queen服飾。
    主宰風與天空的,冰雪女王。








08.《加冕》

Jack X Elsa



    Arendelle的女王幾乎是用冰刀滑行般的速度衝出城堡,獨自殺回北山去。
    繪有雪花圖騰的薄紗披風在逐漸升起的冬陽下被風大片大片吹開翻滾,閃閃發亮的同時也留下了行走般的長條冰面痕跡,好不美麗。

    在冬季某個開始降雪的早晨,幾個大臣們只收到來自女王的隨伺們通知『取消今日會議及行程』,連雪白的倩影都沒有見著──聽說是在清晨獨自外出的。
    被女王自主放假了呀。眾人忍不住這麼想。
    當然大臣與隨侍們會擔憂女王的安全,不過一想到在以往的各種訓練下,沒有展露能力的Elsa王儲就能擊敗不少衛兵……那也更不用說能毫無顧忌活用天賦的這個時候了。
    恐怕再這麼繼續下去,將沒有人會是Queen Elsa的對手吧。幾個大臣們對看了幾眼,紛紛露出無奈微笑,寵溺神色不言而喻。
    當然,可能要扣掉Princess Anna。
    噓──這只是城堡裡的中高位者們幾乎都知道的、不能言說的祕密。


    Elsa停在冰晶砌成的城堡臺階下抬頭仰望。
    她知道依著當時構想,這座城應該在某些意義上會很宏偉,但沒想過站在大門之下的角度看,會是連自己都驚訝無比的樣貌。
    透出粉色光芒的冰之城堡。看起來既溫暖又冰冷。
    那是她當下的心情嗎?
    吸了幾口氣平復因奔跑造成的喘息之後,Elsa重整儀態緩步前進,停在早已知曉主人到來而變回原形、等待在樓梯邊的巨大雪守衛面前。
    「歡迎回來,主人。」雪巨人用著有點粗獷混濁的聲音說,然後低頭行禮。
    「辛苦你堅守崗位了。」一身藍白的冰雪女王露出微笑。「很抱歉過了這麼久才回來。」
    「沒有關係的,我們都明白。」雪巨人自語似地低喃,恍若在代替城堡回答。因為有位精靈會定期帶著女王的消息來給他知道,所以他得知主人安全後便不用顧慮擔憂,得以繼續保護城堡。

    「精靈?」Elsa眨了眨湛藍色美眸,立刻猜到指的是誰。「他在這裡嗎?」
    「很抱歉,我並不知道,主人。」雪巨人再次低頭。「當精靈好心將我修復好之後,我便再也沒有進到城堡裡去。」
    當初直面來襲者時他被砍斷左腳,不慎掉入山谷下,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慢慢爬上來,而這時他的主人已經被外人帶離。
    他無力保護創造自己的人,還被傷到無法隨意移動,不能追上攻擊。
    無奈之餘,身為守衛的他只能拖著傷回到城堡一樓去待著,讓存留在裡頭的力量慢慢修復傷處──當然他是不會承認自己偷偷戴過主人王冠的,雖然上頭殘留的主人力量讓當下的他不再那麼痛苦。
    「你受傷了?」她訝異眨了眨眼睛,又往前走了幾步,語氣立刻轉為不容質疑的堅定。「讓我看看傷處。」
    「……是的。」原本想推拒的巨大守衛立刻屈服,小心翼翼地移動了左腳。
    Elsa摘下手上的雪白手套收入裙子暗袋,伸出左手輕觸那還殘留了斷痕的地方──斷面看起來平整光滑,顯然是刀砍的痕跡。

    Hans of Southern Isles。
    她微微皺眉,低垂的視線不小心洩漏一點怒火,很快就又收了回去。
    原來如此,我了解了。冰雪女王自語似地說,慣用手的指尖一轉一勾,立刻就舞出冰雪力量,將守衛冰塊製成的腳從內部向外再凝結一次,直到幾乎見不著痕跡。
    後退幾步讓雪巨人抬了抬腳,Elsa滿意地笑看已經完全沒事的守衛,讓對方再次行禮後,又交代了一些小事才轉身踏上台階。
    越是往上,似乎心也跳的越快。
    無法形容的心情。
    她知道要找的人就在裡頭,一定會在。對方給的提示已經太過明顯。
    冰晶大門不需指令便自動敞開,先是不動聲色地環顧了一樓一圈,她才踩著高跟鞋緩步走向被解凍了的漂亮噴水池。
    「……Jack?」女王疑惑地問。雖然沒有人回答,但水池上漂浮著的白色花朵已經給了答案。
    他們國家並沒有這種花,應該說這樣的地理環境根本無法生長,所以不會有。

    伸出雙手捧起水面上最靠近自己的一朵白花,有掌心那麼大的花瓣光滑表層有被冰凍的痕跡,一碰到人體溫度便迅速融化消散,瞬間讓花朵恢復柔軟姿態、散發芬芳。
    甜美又飽含水氣的味道。
    瞇了下眼無聲微笑,Elsa手捧著花轉身踏上階梯,卻發現冰晶製成的層層台階上,白花一朵朵地散落。那些品種不一的花朵像是誰刻意留下那般,顯示出行徑路線也給了她指引。
    根本就是故意的。
    依著白花上到中央平台,左轉沿半弧狀台階上到二樓大廳,她不自覺停在冰晶圖案的正中央,疑惑地看著往窗臺路上便沒了接續的最後一朵白花,神色疑惑。
    好乾淨,怎麼會這麼整潔?
    她還記得當初是在這裡被攻擊──她並不想死,面對別國想置她於死地的護衛只能重提起以往所學去反擊,而最後差點被冰晶吊燈砸到時卻忘了自己有著一身魔法,只記得如一般人一樣地拔足狂奔。
    墜落的沉重吊燈應該毀了整個大廳才對。

    左右看了看,包含那些牆面上的冰刺,所有攻擊痕跡都已經消失,完整乾淨到如同最初興建時的模樣。
    就連那座懸吊其上的燈……Elsa抬頭,見著冰晶底部的同時,眼角閃過一抹藍,然後便是闖進視野裡的漫天花朵。
    冰雪女王驚呼了聲,忍不住後退的同時也讓花朵從肩膀滾落,散開在披風上。
    「驚喜!」一道少年嗓音在她耳邊響起,笑著詢問。「喜歡嗎?」
    「Jack Frost!」女王有些惱羞地低聲驚呼,眼角卻因為從內心深處泛起的感動而變得紅潤。
    那蹲在直立長杖上的少年一如以往地燦爛笑著,躲在視線死角還偷耍她,只為了給她一個特別的禮物。
    「嘿、嘿,別生氣。」嘻嘻笑著的冰霜精靈向後一翻輕鬆落地,赤裸雙腳相當習慣地踩在沒有薄紗布料的冰面上。「小心代表歡笑的守護者將雪花點在你鼻尖喔。」
    有些不滿地抿唇,但Elsa注意到對方長杖上掛著的提籃,聯想到那些花朵後神色很快就柔和下來了。

    「謝謝你,Jack。我很喜歡。」她將依然捧在手上的白花靠近臉,不用刻意都可以聞到滿室芬芳。「這些花朵很美。」
    「小事一件。」Jack誇張地行禮。「妳這套衣服果然很適合白色和紫色的花朵。」
    她一愣、低頭,才注意到方才從天灑下的花朵幾乎都滾落在散開的薄紗披風上,連身上和開衩的水藍裙襬上都有──還被冰給凝固住了。
    是什麼時候──
    「不過,頭髮放下來比較好看。」整頭白髮的精靈探究似地歪頭,對著整齊盤起的白金髮絲評論。「盤起來搭配的應該是宮廷禮服。」
    隨著話語,Elsa感覺到有東西將髮帶給抽開,還來不及反應髮辮便掉下,頭頂捲往側邊的瀏海同時散落。
    她伸出手,輪流將兩側的髮絲向後梳並用冰霜凝結,而對方彈指,在白金色的髮上加上雪花裝飾。
    完美。冰霜精靈笑著說。
    Elsa無奈地看著對方。她完全不知道Jack居然看過她半年前的這個模樣。
    這下子,她可真的變回了那時的Snow Queen了。



    蔓延開來的冰霜蕨紋為純粹冰塊組成的透亮牆面加以裝飾。
    冰雪的守護者拉著冰雪女王在大廳裡歡騰旋轉,時不時冒出的小魔法和搞怪舉動不斷引出後者笑聲,加上各種由冰凝聚成的動物在他們四周奔跑、跳躍、飛翔,猶如無聲旋律,為這安靜的城堡添加了活力。
    「要飛起來囉!」Jack將長杖固定在身後,雙手拉著已然成長的少女,卻如同以前一樣和對方玩在一起。
    有了提醒之後,早有過經驗的Elsa笑彎湛藍色眼瞳,毫不反抗地被冰霜精靈拉離了地,在室內繼續旋轉。
    像是被從天而降的天使帶著飛翔。她忍不住這麼想。
    風吹膨了她身後的輕盈布料,為了方便活動而開衩的裙子下襬搖曳著。兩人被帶得極高,伸出手便可觸碰到冰晶拱頂。
    Elsa注意到那巨大吊燈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模樣,顯然被對方給更換過了。柔和的圖騰有著濃濃Jack Frost的風格,就像一直以來會在對方身周蔓延開來的那種紋路。
    而她自己,則是一種華美卻堅硬,幾何圖形構成的感覺。
    一如以往的皇室教育。

    「在想些什麼?」Jack帶著無奈又包容的笑容問。
    他們回到了大廳裡旋轉,算不上舞蹈或跳舞,就只是在冰晶地面的雪花範圍裡繞著,靜謐而安心。
    「我在想……這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Elsa鬆開對方的手旋轉了一圈,讓薄紗再次流曳撲散於地面,小腿則因裙襬飛揚而偶爾露出。
    多麼不真實又美好的夢境。
    「為什麼是夢?」以科學角度來說根本不存在的冰霜精靈忍不住低笑。「如果是夢,醒來就什麼都沒有了。」
    「……說的也是。」她柔柔地笑著。
    但是無論是不是夢,她都曾經擁有過。
    只願……
    「不過說到有沒有這件事,的確是有個東西妳該再次擁有。」Jack Frost歪頭,神色假裝思考般地說。
    「什麼?」被打斷了思緒的女王疑惑。她被帶著再繞了幾圈後,在冰晶中央停了下來。
    冰霜精靈鬆開雙手,繼續向後滑了一小段拉開兩人距離。
    「Well……例如說,Queen Elsa of Arendelle應該要有的東西?」手探到身後拿下長杖,旋轉幾圈並在冰面敲擊了下後,Jack盯著少女那幾乎要跟他同色的眼瞳,笑容燦爛。

    冰霜從四周聚集。
    Elsa低頭,驚訝地注意到作為基礎延展的雪花地面開始發光,她身站的幾何六角中央開始突起,這讓她反射性地後退了幾步好拉開安全距離。
    兩人看著冰霜凝結成細柱,依著只屬於Jack的天賦紋路,旋轉的蕨形似花非花地逐漸在頂端包覆成一顆圓球,向上成長到他們眼前。
    就在她仍疑惑著裡頭究竟有什麼東西時,冰霜突然從內部開始發光,而圓球在光芒中盛開。
    裡頭安放著的是,Queen Elsa當初丟棄在一角的純金王冠。
    王冠的正主摀住嘴低低倒抽了口氣,湛藍眼瞳藏不住驚訝。
    「這──」

    原本她是不想拿回這個王冠的。
    雖然說是傳承下來的重要物品,但是她丟了就是丟了,最初在這裡想開時也就沒想過要再次戴上。
    更甚大臣們打算為她再鑄造一頂時,也是被他們的女王給拒絕掉。
    或許,這只是Elsa難得的小任性,但她確實在那之後再也沒有戴上王冠。
    執政時沒有,露面時也沒有。
    舉國上下所有人,也幾乎要從最初時的驚訝到習慣了。

    「這是我讓城堡替妳保管的。」冰雪的守護者笑著說。「這裡的一切都在等妳再次回來。」
    只是妳再也沒有出現過。他想。
    「願意讓我為妳戴上嗎?」

    但是現在,卻又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還是Jack Frost拿出來的。
    「我……」
    冰雪女王後退了一步,習慣性地雙手環抱住自己,神色回到最初加冕時的緊張模樣。
    劇變的心情讓周遭開始降雪。
    她不想戴冠。不想。
    她怕自己再次失職,做出有失王位身份的事。
    「Elsa。」冰霜精靈沉聲呼喚。
    彷彿被拉回現實般,名字的主人輕顫了下,抬眼望向對方。
    「不需要害怕,Elsa。」Jack勾著嘴角,安靜微笑。「妳做得很好不是嗎?我都有看見。」
    四周的雪花猛然消失。
    「而且無論如何,無論妳是不是Queen Elsa of Arendelle。」舉起的雪色手掌轉繞,自然凝聚的雪花開始在空中旋轉漂浮。
    「妳都只是Elsa而已,不是嗎?」就像他,永遠都只會是Jack。
    Elsa睜大了眼睛。

    原來這個人……這個人一直都在。

    她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回答。
    「好。」
    彎身低頭的同時,白金髮辮垂落至左胸,軟綿綿地映照戶外透進來的溫暖色彩。
    太陽開始暖了,整個二樓大廳再次散發出金黃光芒,讓他們的Snow Queen在那之中渾身發亮、恍若透明。
    Jack Frost拿起鑲有藍寶石的金黃王冠,插入蓬鬆髮頂。
    女王直起了身體。
    沐浴在陽光中,搭配上完美的容貌和衣著,已經回到堅定神色的Elsa看起來神聖無比。
    冰雪的守護者燦爛地笑開了。
    「Thank you, Jack.」Queen Elsa提起裙襬,正式又優雅地對Snow Guardian道謝。
    為了從以前到現在的一切。

    就像對方最初給的承諾一樣。只要呼喚,他必定會聽見。
    而對方也、確實聽到並回應了。
    儘管她當下沒有發現。

    「Your Majesty.」Jack後退,裝模作樣地回了禮。「這是我的榮幸。」
    明知對方是在開玩笑,但聽到冰霜精靈一本正經地使用正式詞彙,Elsa心裡頓時有種不協調之感升起。尤其對方後退的動作恍若隔開兩人距離。
    眼前的存在是她最天真純粹的過去和美好。
    是精靈、是守護者。
    不應該染上世俗塵埃。
    所以少女抿起下唇,在冰霜精靈抬頭時一口氣撞進了對方單薄的懷抱,一如孩提時那樣。
    輕薄的雪花披風再次散開,碰觸到的冰面頓時蔓延開一層薄冰。
    「不要那樣稱呼我。」
    不要、讓他們之間產生距離。

    驚訝地眨眨眼,不是第一次被撲抱的Jack Frost伸出左手,有些不明就裡地輕拍對方背脊。
    「好好,不那樣稱呼。」事實上他只是開了個很正經的玩笑罷了,也不可能永遠都那樣叫──光他自己就會受不了。「Elsa就只是Elsa,我說過的。」
    這回答讓Elsa抬起頭,退了一步認真凝視那雙從沒有變過的冰藍色眼睛。
    「你會、一直陪著我,對嗎?」擁有白金頭髮的少女端正地站直身體,雙手交握神色不安。
    身上所有裝飾卻在此時被太陽映照的閃閃發亮。
    「只要我呼喚你?」
    很自私很自私的想法。但是她卻希望對方永遠陪在自己身邊。
    可是那是做不到的吧。Jack是孩子的守護者、是帶來冬季的冰霜精靈,不可能無時無刻在她身旁。
    所以只要知道對方永遠存在就好了,Elsa會如同冰晶般永恆相信,只願對方在每個冬日都能到來。
    就算為此終老一生,她也還有位足以繼承王位的妹妹。
    就算在未來的某一日追隨Jack Frost而去。

    Jack眨了眨眼,揚起嘴角。
    「當然。」這麼說著的同時,少年踏出一步,親暱地在對方臉頰留下親吻,讓Elsa不自覺地紅透眼角,伸手抓住Jack湛藍色的衣服。

    「我都會在。」



    他可是Guardian。
    精靈──守護者擁有無限漫長的時間。
    而他則會永遠存在。


    所以,只要妳想,我就會一直陪伴著妳。